欒也看了一會兒,放下手裡的拓本。
“去樓下問問有沒有那種沒圖案的,自己畫的那種。”
樊青一愣:“你要自己畫啊?”
“都準備畫了,總不能坐在這兒玩填色小遊戲吧。”欒也看了看顏料,礦物質的,在牆面儲存時間會很長。
“去。”
樊青定定看了他片刻,站起身下樓。
等到他拿著全新的泥板上樓,欒也已經選好了顏色,畫筆從筆架上被取下來,和欒也的手相互映襯著。
樊青把泥板遞給欒也。
“你不畫啊。”欒也問。
“不畫。”樊青坐到對面,看起來確實沒什麼興趣。“從小看到大了。”
欒也笑笑,低頭端詳了一會兒,抬眼問:“畫什麼?”
“……啊。”樊青冷不丁被這麼一問,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們一般都喜歡畫菩薩。”
“能不能來點有創意的意見?”欒也看著樊青。“準大學生。”
“我……一下子想不到。”樊青忍不住笑了,片刻之後才開口。“你想畫什麼畫什麼。”
“只要是你喜歡的或者想畫的,都行。”
欒也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笑,低下頭開始動筆勾形。
服務生上來送了一壺茶,樊青喝了一口,大麥茶,很溫潤,有股獨特的穀物香氣。
欒也低著頭,手上的畫筆沒停。勾勒線條用的墨很淡,樊青坐在對面,看不清泥板上畫的是什麼東西,又不好意思湊近,只能抬頭去看欒也。
這個角度樊青第一眼看到的有碎發垂下的,光潔的額頭。接著是鼻樑,嘴唇,還有握著畫筆,骨節分明的手。
樊青突然想起上學時班主任說的,一個人專注的時的樣子是最迷人的——雖然他下一句話就是特別是你們專注學習的時候。
但前面這句話還挺正確的。
欒也專注攝影的時候,專注畫畫的時候,甚至是在茶室聊天時,專注煮茶的那兩分鐘。
又或者他只是偶爾抬眼,非常專注地朝著你看的時候。
都會很容易讓人感受到這種“迷人”。
也可能是因為這些時候,對方不會堅持為自己做的事找“意義”,什麼都沒想,包括自己的病。
“看什麼呢?”欒也突然出聲。
樊青猛然間醒過神,差點被嚇得從沙發上竄起來。
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樊青喉結滾動了一下,“就是沒想到你會畫畫。”
“小時候學過八九年,我媽教的。”
說到這兒欒也頓了挺久,才接著開口:“好多年沒動筆了,也沒在牆皮上畫過,期待別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