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在了這裡:“很多人也問我們,為什麼逃婚,是不是被家裡人反對。”
當然不是因為家裡人反對。白家所有人都像中邪了似的喜歡盧森這個贅婿,而後,在一個星期內,全青禾的人都中了邪。
這離不來盧森的艱苦奮鬥。在這一個星期裡,他好不容易才洗腦了整座城市。在那之後,他將繼承白家的一座莊園,幾座工廠,百家店鋪,千畝良田,還有幾萬個將他視為人類之光的青禾居民。
雖然那座城市在玩家們眼中,像是一個全員被邪教洗腦的恐怖副本)
白唯掀起一點眼皮:“你說為什麼?”
盧森:……
“好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盧森誠懇地說。
白唯:?
“我以為,你帶我走時,有什麼主意或者想法?”他不可置信地說。
盧森:“呃……你為什麼同意和我私奔呢?”
白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嘀咕道。
他們在全青禾的人的眼中是多麼般配的一對年輕人。他們健康、年輕、英俊、富有,應該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中完美地踏入婚姻殿堂,再由白唯的祖父將白唯的手交到盧森手中,他們已經在青禾的民政廳辦下了合法手續,擁有了結婚證。一個萬眾矚目的婚禮,不過是一個過明面的儀式,不過是臨門一腳。
可他們偏偏在那臨門一腳之前一起跑了。
回想起來,白唯在帶著盧森回青禾、回到白家時,是存著讓他被為難的心思的。
在回青禾為結婚準備前,盧森剛從一場車禍中康複。白唯帶他坐飛機,在下樓梯時囑咐他小心。盧森說:“親愛的,這一路上你對我真細心。”
白唯心想,那可不得這樣做。盧森這個人很容易就會死。如果讓他在婚禮前出了事故、耽誤了婚禮,白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而且,他也想看看祖父對盧森不滿、為難盧森的模樣。在這之前,盧森曾經見過幾次他的祖父,但每次的時間都不長,而且未曾一起生活。白唯於是在心裡有一種隱秘的期待——他希望盧森也能在他祖父面前出個醜,被挑出一些毛病來。
畢竟,他的祖父可是出了名的苛刻。
然而事實是,祖父對盧森極其滿意。從生活習慣到為人處世,祖父不僅沒有挑出盧森哪怕一個毛病,還稱贊他的得體。盧森在這個過程中曾回頭看了白唯一眼,就像他認為白唯會對他更加滿意一樣。
然而並沒有。白唯遠遠地看著他們兩人,覺得手腳冰涼,乃至於陌生。
那一刻,他覺得盧森和自己,更加不是一國的。
他們明明是一對陌生夫夫,可盧森對於他而言,卻如此陌生。
婚期將近,白家張燈結彩,氣球和彩燈被運進白家。白唯卻在他的房間裡越來越難以入睡。
在婚前,白唯不能和盧森住在同一間房間,盧森住在客房,他仍舊住在他母親的舊臥室——那座能看見紫藤花的房間。
因此,他得以在半夜睡不著時,能一個人起來,坐在窗臺旁。
祖父希望他們能從此留在青禾,盧森同意了。祖父希望他們能從此專心打理家業,盧森也十分支援。祖父希望他們能維持白家的百年聲名,依舊讓方圓百裡的居民們愛戴,盧森也十分贊成。盧森說:“能讓我的名字留在白家的族譜上,已經是我十足的幸運。”
祖父覺得盧森很上道。白唯也是這樣想的。這原本也是白唯從小被灌輸的人生目標。但這一刻,在月色下,他卻莫名感到悲愴。
這將是他從此的人生,是這樣嗎?
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窗下站了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已經看了他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