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盧森會和他爭吵,但盧森沒有。
盧森只是長長久久地看著他。終於,他說:“你剛才對我微笑時,和你對那對道歉的母子微笑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
“算了。”盧森道,“你睡吧。”
盧森把手放在白唯的額頭上。白唯還想說句什麼,卻有一股濃厚的睡意襲來。
……盧森!!你暗算我!
白唯咬牙切齒。他還想著和盧森吵一架呢。大不了盧森說他的身世,他說盧森的造假……可睏意來得太快。
終於,他支撐不住,在床上沉沉睡去。
在他沉睡後,盧森坐在他的床邊,仔細地看著他的臉。他第一次注意到,白唯的頭發有分叉,耳根有陳年的小傷疤,臉型也並不完全對稱。
白唯其實不那麼完美。他並不像他搶來的藝術品。他有過去,有秘密,也會撒謊。就像他其實不喜歡那個小孩,還會因為“這是符合禮儀”的而去救他。就像他已經很不耐煩,還會對道歉的母子微笑,給出以後“可以串門”的邀請。
就像他明明不是從小在白家長大,他明明有著那樣的過去……而且已經知道盧森已然知曉。
他還會微笑著,毫不猶豫地說出一句“當然”。
只要戴著面具,就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就可以當做一切都完美無瑕了嗎?
他們兩個人明明對於生活有著那樣相似的目標。白唯想要維持體面,盧森想要完美融入人類社會,受人尊敬。可盧森發現自己此刻,竟然這麼難受。
在盧森踏入家裡之前,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沒有顯示號碼……盧森的眉頭卻在那一刻跳動了一下。他確認周圍沒有人,接起了電話。
“喲。”電話裡傳來沙啞的男聲,“聽說你最近過得不錯……金盆洗手了這麼久,是把我們老朋友都給忘了嗎?是不是找了個漂亮的老婆,沉迷溫柔鄉和完美新人生,連傭兵也不想做了?”
“別急著掛電話。你休息了兩三年了,身體應該已經恢複了。我知道你的性格,平淡的生活會讓你感到無聊的。而且老婆算什麼,更多更好的還在後面……”
就在此刻,樹叢裡傳來了沙沙聲。
裴傑在樹叢裡匍匐爬行。他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比自己更倒黴的殺手了,他潛行著,幾乎要流下眼淚來。
今天傍晚,裴傑終於從地下室裡悠悠醒來。他口幹舌燥,雙眼渾濁,知道自己再留在這裡,準會丟掉整條命。
但幸運女神終於眷顧了他一次!這兩個人,都不在家裡!
裴傑這次不敢走正門了,誰知道這裡會不會有殺人陷阱。他拖著斷腿,爬到琴房,順手撿了一把落在地上的鑰匙。琴房裡空無一人,地上散落著一些衣物。他順著琴房的窗戶,劃開紗窗,爬了出去。
可他剛離開這裡,就看見盧森開車回來了。盧森站著在打電話,恰好在他的必經之路上。
這電話不知道是誰打來的,盧森看起來異常警惕。他一邊說話,一邊往花園裡走。裴傑不得不不停地往花園裡爬,防止盧森發現自己。
但這下,退無可退了!
盧森還在打電話且往前走。裴傑眼看著沒有了退路。忽然,他看見了一把鎖。
通往地窖的鎖!
這裡有個地窖!
而且他驚喜地發現,自己手上的鑰匙好像和這把鎖很匹配!
或許能在這裡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