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家。”白唯說。
盧森抬頭,意外地看著他。
向來冷淡的白唯氣喘籲籲地站在臺階上,白皙臉頰上還帶著一路跑過來的暈紅。客廳裡不斷飄來番茄湯的香氣,一張粉色荷葉邊的圍裙正系在白唯纖細的腰上,看上去不盈一握。
白唯一直很瘦,就像從來不肯好好吃飯一樣。因此身材高挑的人這樣做也並不違和。見盧森看向自己,白唯垂下睫毛,露出有些緊張的樣子。如果此刻他睫毛上有露珠,想必一定搖搖欲墜。
男人皺皺眉頭,顯然這個場景讓他很不理解。
“你先換鞋吧。”白唯說,“你辛苦了,我去給你拿個小板凳。”
白唯又跑回室內。
但顯然,他和盧森之間毫無默契。等白唯拿著小板凳回來時,盧森已經換掉了鞋,一整個站在玄關裡。白唯的額頭上當即爆出了一根青筋,覺得自己辛苦白費,想把板凳砸到盧森的腦袋上。
盧森被板凳砸腦袋,是會被爆頭的吧?血液會順著腦袋的裂縫流下來,落在他那張討人厭的嘴上……
盧森又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是一種灰灰的灰藍色,純度不高,看向人時總讓人想到鋼鐵或者石頭之類的、簡單又沒有感情的東西。比起圓的瞳孔,白唯甚至會覺得,豎瞳更適合這雙眼睛。
即使盧森的嘴巴還在微笑:“怎麼了?”
他的眼睛和嘴巴總像是分開的兩個器官。
白唯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過強烈。他垂下眼眸,有些哀切道:“你怎麼自己換鞋了呀,我白白給你拿了換鞋的小板凳過來。嗚……”
裝哭不出來。
卡住了。
盧森的眼裡多出了疑惑,他專注地看著白唯,讓白唯覺得自己快要破功了。
“你的意思是,我坐在板凳上換鞋,會更加省力氣?”
白唯:“……”
但很快,盧森又說:“把板凳給我。”
“?”
白唯把手裡的東西給他。板凳有點小,盧森一個大個子坐在板凳上,有些滑稽。但他脫掉了拖鞋,又穿上了剛才進門穿的短靴。而後,他又脫掉短靴,穿上剛才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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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唯陷入沉默,盧森則站起來:“走吧。”
……這算什麼,嘲笑?做戲?
他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走在白唯身前,像是一個肌肉完美的換衣展板,把外衣掛在鈎子上的行為和優雅的標準動作沒什麼兩樣。
白唯把番茄湯舀了兩碗,讓盧森洗完手過來。他把一碗放在自己的面前,一碗放在盧森的位置前。
盧森的那碗是有毒的,自己的這碗是無毒的。
他用打火機點燃了蠟燭。
燭光搖晃中,盧森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前。他穿著幹淨的家居服,洗幹淨的雙手也很幹淨。白唯看著燭光後盧森幹淨的臉,第一次覺得這場婚姻也有讓他身心舒暢的時候。
盧森低下眼,看著眼前的湯:“這是……”
“番茄湯。”白唯又補充了一句,“我親手做的。”
盧森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白唯不擅長直視著人撒謊。他雙手捧著自己的小碗,垂眸注視著湯裡的漩渦道:“我是想……盧森,我們已經結婚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