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那把安全座椅,如果老天爺沒繞他一命,如果他真的葬身海底變成一堆碎塊,哥哥要怎麼面對他七零八落的屍體……要怎麼面對親手害死自己養大的弟弟的苦痛……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他把哥哥緊緊地勒進懷裡,在心裡不停默唸這三個字。
每念一遍心上就被剜一道口子。
淚如雨下,渾身發抖,他哭到後邊就開始抽抽兒,脖子一哽一哽地喘不過氣。
餘醉怕他過呼吸,起身一把將他翻過去壓在床上。
“我最後說一遍,別哭了。”
他象徵性地下了道命令,預料之中地沒有任何效用,就不再在做無用的勸告,直接俯身壓下,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猛地捂住陳樂酩的口鼻。
“唔——”
陳樂酩狠狠哆嗦了一下,周遭空氣瞬間被抽幹,窒息感兜頭壓下來。
兩三秒後,餘醉放開手。
哭聲停了,弟弟躺在那裡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心甘情願地樣子望著他。
餘醉嘆了口氣。
“我是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你如果是被我嚇到了,我保證那樣的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如果是被夢裡的哥哥嚇到了,那我給你當一會兒哥也行,只要你不再——”
話沒說完,陳樂酩脫口而出:“哥!”
這一聲喊得很輕,輕到餘醉以為自己幻聽了。
可同時又很重,重到餘醉感覺自己的心被巨石壓住。
陳樂酩又叫一遍:“哥……哥哥……”
“你不是說可以給我當一會兒哥嗎。”
餘醉直直地望著他,一言不發,良久,俯身把弟弟抱起來,面對面放在懷裡,應了一聲“嗯”。
一聲就夠了,一聲就滿足了。
自從兩個人決裂開始,到現在七個月零二十多天,陳樂酩再也沒有以弟弟的身份坐進他懷裡過。
他壓著哥哥結實的大腿,臉埋進哥哥的胸膛,不管是味道還是溫度都和從前別無二致,那些堅硬的肌肉觸感和柔軟毫不沾邊,卻讓他覺得萬分舒適。
這個位置簡直就像為我而生的。
他想,這裡要屬於我一輩子。
“哥哥。”他從善如流地叫著,“我想看看你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