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為什麼,因為他現在的樣子很狼狽啊。”
陳樂酩疼得喉頭一哽:“我知道……”
幾分鐘前他剛親眼見過。
很狼狽,很難看,就像對自己的行為失去掌控的痴呆病人。
可是那又怎麼樣?
沒人規定餘醉就不能狼狽,不能難看。
再強大的人也有脆弱面。
他見到餘醉的第一眼覺得他是天仙,是一座強大又靜默的山,山不會受傷,山更不會流淚。
可是後來慢慢明白。
風呼不就是山的痛哭?
只是人們聽不出他哭聲裡的痛苦,反誇贊氣勢磅礴。
“知道你還問為什麼。”
汪陽甩甩被砸疼的手,好半天才哭笑不得地哼一聲,慢悠悠開口。
“因為他愛你啊,他不願意你看到他這麼不堪的樣子。”
陳樂酩剛才見到的,不過是餘醉發病的先兆,等他真發起來會比這嚴重得多。
會癱倒、會嘔吐、會舌根僵硬說不了口、會四肢麻痺渾身抽搐、甚至還會失禁。
汪陽知道,餘醉就是死都不願意陳樂酩看到他這幅樣子。
不是出於自尊或面子,而是不能,不可以。
當一個家只有兩個人,兩個人還都是孩子時,大的那個會理所當然地成為小的那個的依靠。
哥哥是弟弟的天,是無所不能的神仙。
神仙不會在信徒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那會讓信徒的信仰崩塌。
天一旦塌了,安全感就會隨之消失。
陳樂酩再遇到困難第一反應就不是:有哥哥在我什麼都不怕,而是:我哥也解決不了該怎麼辦。
“我不會嫌棄他……也不會覺得他不好看……”
陳樂酩低下頭,抬手抹著眼睛。
“我就是,我心疼,我想給他上藥,再晚他喉嚨裡肯定燙得更厲害,你都不知道那湯有多……”
“好啦好啦。”汪陽一屁股坐地上,把陳樂酩也拉下來。
“秦文已經上去了,救護車也在來的路上,放心吧,等他整理好自己會第一時間叫你過去。”
話音剛落樓下就傳來車聲,陳樂酩想過去看看,被汪陽強硬地拉回來。
“我隔著窗戶看一眼都不行嗎?我就看一眼……”他抓著汪陽的手,眼紅鼻尖也紅,嘴巴顫動著彷彿隨時都會哭出來。
汪陽嘆氣:“你看了又要心疼。”
說話的功夫車已經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