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麼時候把手放上來的!”他大吼一聲躥起來。
沒躥成功,又被餘醉的手按了回去。
“怎麼一驚一乍的。”
餘醉邊問邊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他的耳垂搓了兩下,理直氣壯的程度讓陳樂酩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可是當他把脖子從餘醉手裡掙脫出來,伸手摸摸——都被揉得發燙了!
他板著臉湊到餘醉膝蓋邊小聲質問:“你怎麼能玩我脖子!”
震驚和恍惚的同時還有點羞恥,但又實在找不到比那個字更貼切的動詞了。
“哦。”餘醉的視線只在他臉上停留一瞬就移開了,“無聊。”
“無聊就能玩我脖子嗎?”
他都不知道是該驚訝餘醉的天經地義還是自己的無知無覺。
為什麼被揉了那麼久一點感覺都沒有?反而還很適應,很習慣,很舒服,甚至那隻手拿走之後,被揉燙的面板讓風一吹都空落落得難受。
就像……就像……
就像那裡本該就有一隻手。
這個想法閃過的瞬間,陳樂酩腦袋裡有根弦倏地斷掉。
記憶的裂縫中鑽出許多許多畫面。
他很小的時候在路上跑跑跑,馬上要向前撲倒,一隻手伸過來揪住他的後衣領,直接把他提溜起來放到手臂上抱著,他湊過去和那個人親親熱熱地聊天,那人也這樣撥弄他的耳垂玩。
長大一點後他坐在一個人腿上睡覺,被說話聲吵醒,那人隨手揉了兩下他的脖子,放輕音量道:“孩子剛睡著,會議延遲五分鐘。”
再後來他被面朝下按在床上,脖子上也有一隻手這麼掐著他。
只不過比起小時候的力道更大,掐得更緊,很緊,非常緊,緊到快到他快窒息時才陡然放開,汗濕的肩膀快速抽搐兩下,那個人低頭湊到他耳邊喃喃。
“舒服了?”一聲輕笑。
“我是養了個什麼孩子出來,怎麼喜歡這種調調?”
轟——
腦袋被罩上一口大鐘猛然一敲。
陳樂酩瞳孔驟縮,臉色唰地慘白,感覺自己從雜亂無章的片段中拽到一根線頭,正要去扯。
“你想起什麼了嗎?”
餘醉在他耳邊打了個響指。
所有線全斷了。
記憶碎片跑個沒影。
陳樂酩濕紅的眼皮無助地眨動兩下,那種只差一點點就能抓住什麼卻再也抓不到的感覺,就像他本來要抬腳邁出電梯,電梯卻突然高速墜落。
失重感一直持續到回家路上。
天已經黑透,夜幕低垂。
一顆星星都沒有。
他們行駛在沿海大橋上,陳樂酩側頭看著窗外。
灰藍色的海水安靜地躺在海灣,有工人在作業,海面上漂浮著他們的魚排,每架魚排上都亮著橙黃色的燈,一簇簇燈光連在一起,彷彿一圈火做的小狗牙齒。
這麼大的小狗張開嘴巴,應該能把海咬成兩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