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酩被頭發搔得有些癢,皺著鼻子嘟囔兩聲,突然抓住他的手,壓在臉下枕著。
“哥……我不想起床……”
餘醉一僵,指尖輕微地顫動兩下:“你說什麼?”
睡在掌心的人不作聲,蹭蹭他的手,呼哈呼哈睡得更香。
應該是在做夢。
陳樂酩很少做夢,他從小到大做夢的次數餘醉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除開幼時被拋棄的那幾場噩夢之外,他只在一種情況下會做夢,就是睡前做了虧心事。
比如中午抱著哥哥的外套睡覺,結果睡太暖和了不小心尿床給尿濕了,還沒臉和哥哥說,硬是把那外套裹在身上用他火爐一樣的體溫捂幹了。
最關鍵的是之後餘醉還穿了那件外套出門,回來就把外套丟在沙發上說一身狗味,見陳樂酩的小眼珠滴溜溜地四處亂轉,把他揪過來一聞——狗就在這兒。
他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把弟弟抓過來揍屁股:“濕的東西你往身上裹,也不怕著涼?兩邊耳朵中間夾的東西是長著好看的嗎?”
陳樂酩還反嘴:“那確實長得挺好看啊……”
第一道裂光撕開夜幕的口子,從舷窗往外看去,海天交際處慢慢孵化出一枚流心蛋黃。
餘醉掐住陳樂酩的鼻子:“起來,不是要看日出?”
陳樂酩耍賴,拍開他的手,一頭紮進被子裡。
“不看了,不要起……”
就知道他會是這副德行,餘醉拿出殺手鐧:“你們早上有數學小測。”
悶在被子裡的聲音變得痛苦萬分:“我討厭數學,我不要小測……”
“那我替你去?到時候被同學笑話別又來找我鬧。”
說完這句話,餘醉在心裡默數:五四三二……
一還沒數到,就見一頭捲毛倏地從被子裡躥出來,大喊著“我的小測!”坐直身子。
睜眼就看到一張朝思暮想的帥臉,他眨巴下眼睛,又眨巴一下,反應過來自己在做夢,撲過去在餘醉唇角狠狠親了一口:“早上好!”
猛一下親上來又猛一下離開,親到後還得意洋洋地笑,像那種很冒失的小狗。
捲毛擦過鼻尖有些癢,餘醉側頭勾了下唇,冷冰冰命令:“來看日出。”
“嗷。”
陳樂酩還沒醒完全,懵懵地把自己從被子卷裡往外扯。
“剛醒別掀被子,小心著涼。”餘醉站起身。
“那我怎麼看——”
話沒說完,身體被迫向後倒去。
是餘醉將他推到床上,抖開被子裹住他,然後一手板著他肩膀一手託著他的背,左滾一下右滾一下,滾成一條貓卷。
陳樂酩雙手雙腳全被捆住,就一個睡成瞎雞窩的捲毛頭露在外面,酷似要被抬去給皇上侍寢的妃子,還是沒準備好的那種。
“你不會就打算讓我這樣看日出吧?”他試圖抗議,“一點都不浪漫!”
餘醉充耳不聞,把他抱到窗邊。
小床旁就是一面直徑半米的圓形舷窗,餘醉坐在床上,讓弟弟窩在懷裡。
陳樂酩一開始還想掙紮,很快就被吸引走注意力,在餘醉懷裡顧湧兩下找到個舒服的位置靠著,呆呆地望向窗外。
晴天的迷路海是一池打翻的蘋果汁,脈脈浮動,粼粼波光,清透見底的綠色由淺極深地被朝霞浸染,直至海天一線處,長出一條群山般靜謐的孤島,孤島背靠漫天橙光,升起一顆碩大的火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