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吧!這就是你和團長說話的態度?”
“你不是團長你是賤人!連船都訂不到還舔著個臉自稱團長,賤人中的賤人!”
“你有腦子嗎!要不是你我能訂不到船?”
“和我沒關系,訂不到船就賴你廢物!”
“賴我個雞毛!他媽的租船公司沒船租關我什麼事?人太多了坐不下關我什麼事?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耳朵聾了?”
“你廢物!”
“想打架是吧?神經病來啊!”
“你就是廢物!”
“操你八輩祖宗小逼崽子你再說一遍?!老子今天不把你牙打掉就跟你姓!”
“廢物點心!大廢物!廢物他媽給廢物開門你廢物到家了!”
不管他再怎麼暴跳如雷火冒三丈,陳樂酩就穩穩當當地站在那兒,跟個被下達複讀指令的小機器人似的重複那一句:你廢物。
這仨字如同一句魔咒,把李明亮氣得臉紅脖子粗,五髒六肺都被心火點燃了,想動手又被後面憋不住嗤笑出聲的同學拉住。
汪陽和秦文頭上飄過兩排問號。
本以為吾家有兒初長成,他們會看到一隻威猛雄獅用獠牙和利爪嚇退敵人,結果一秒大貓變小貓,噗嚕噗嚕地沖人吐了點口水。
“這就是你說的孩子的事讓孩子自己解決?”汪陽挑起一邊眉毛看向餘醉。
“不然呢?都是學生你想他們舞刀弄槍?”
“……就沒有稍微體面點的解決方式了?”
“這不挺好的。”餘醉欣慰地注視著弟弟圓溜溜的後腦勺,“多兇啊。”
汪陽看不懂這個昏庸的世界了。
秉承著君子動口不動手和有仇當場就報了的原則,陳樂酩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掉了李明暗,就是嘴巴有點幹。
李明暗被他家屬和幾個男同學拉到一邊勸架去了,尹潼還得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焦頭爛額地給租船公司打電話,再租不到船估計今晚就得各回各家了。
第一次約追求物件出來玩就被傻逼攪局,陳樂酩的失望全擺在臉上,抱著海星眼巴巴地等著尹潼的訊息。
餘醉見狀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問尹潼:“你們有多少人?想租什麼船?”
“就不大不小的釣魚艇就行。”
餘醉“嗯”一聲,轉身走向碼頭值班室。
挺小的一個崗亭亮著昏黃的光,從裡面傳出收音機播放的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餘醉抬手在玻璃窗上敲了下,沒人聲。
又敲一下,唱戲聲暫停,一把被煙燻啞的嗓音不耐煩地響起來:“大晚上的誰啊?”
餘醉:“我。”
就聽裡面“嘩啦”一聲,躺在竹編椅子上聽戲的老頭兒一個倒仰摔了下來。
昏黃的夜燈瞬間換成白熾燈,唱戲聲徹底停了,崗亭小門“嘎吱”開啟,一個佝僂腰的小老頭兒舉著手電筒腳步慌張地跑出來。
看見餘醉,他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那張布滿褶皺的醬色核桃似的臉就劇烈地抖動起來。老人渾濁的眼裡流出淚水,自己抬手抹了,嘴巴一開一合有很多話想說,最終都化作輕嘆。
“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好歹讓他們點上燈……”
餘醉面露無奈:“不用,我就要條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