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醉回卡座拿上他的羽絨服和揹包,季小年正和學長玩捉王八。
他回二樓把羽絨服披在陳樂酩身上,沒讓他下去,直接從二樓走外部樓梯下到後門。
楓島零下十幾度了。
夜風透骨涼,雪直往人脖子裡鑽。
陳樂酩一下子被凍清醒了,瞥到餘醉只穿著件大衣:“餘老闆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餘醉:“我出來抽煙的。”
“……”陳樂酩自討了個沒趣。
這個點兒不好打車,下著雪路上也堵。
天越來越冷,他裹著羽絨服來回蹦。
餘醉低頭發了條訊息。
沒一會兒陳樂酩就收到勞拉的微信,問他是不是在酒吧街。
陳樂酩一驚,做賊似的探著腦袋四處張望。
並沒有看到勞拉,她怎麼會知道?
又一條訊息彈出來。
在那等我十分鐘就到。
陳樂酩懷疑自己身邊有勞拉的眼線,隨時監視自己的動向,彙報給他那位從不出面的哥哥。
想到哥哥,他失落地抿抿嘴巴,在路障石墩旁邊蹲下。
圓乎乎的石球旁蹲著圓乎乎的他。
這是他劫後餘生的第45天,那位傳說中的哥哥一直沒出現。
沒打過電話,沒發過訊息,沒過問一句。
哪怕是隻隨手在路邊撿的出車禍的小狗,送到寵物醫院,也會去看一眼治沒治好吧?
可他這麼大一個活人,哥哥卻漠不關心。
剛做完手術醒來時,他腿腳還不方便,照顧他的護工是一位阿姨。
他不好意思讓人家用尿壺幫他上廁所,自己杵著柺杖去衛生間。
衛生間是蹲坑,地板很滑,他剛上完就摔了。
當時褲子都沒提上,整個人躺在沾著髒汙的地板上,液體浸著頭發和臉。
阿姨問他怎麼了,說著就要開門。
陳沒事,只是柺杖倒了。
其實膝蓋直接跪地板上了,疼得他懷疑骨頭砸裂,好半天沒緩過勁兒來。
阿姨猜到他可能摔了,不願意被人看到,就告訴他自己去樓下轉轉,幫他把臥室門關上。
陳樂酩撐著牆壁爬起來,提上褲子,抽出所有紙胡亂擦幹身上的汙漬才敢出去換衣服。
一個哥哥馱著剛做完手術的弟弟從他病房門口經過,小男孩兒笑哈哈地在哥哥脖子上騎大馬。
陳樂酩提著褲子看了好久。
他當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家人。
他希望有,這樣下次再摔倒,或許有人可以扶他一把。
又希望沒有,這樣起碼心裡不會太難受。
“哪天這石球丟了,你大概能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