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長看到他左手手背上,有一塊貝殼大小的玫紅色印記。
一個月後,醫院單人病房裡。
“您說我是怎麼出事的?”
陳樂酩躺在病床上,頭上纏著一圈紗布,問坐在床邊的勞拉女士。
勞拉的話毫無破綻:“老街電線杆倒塌,非常不巧砸中了你的車,當時你剛把車停好要下來。”
這也真夠倒黴的,他想。
“車上就我自己嗎?”
“是的。”
那還好。
他從被子裡鑽出來,靠在床頭,柔軟的栗色頭發下藏著一雙極漂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纖薄的眼瞼,黑葡萄似的圓眼珠像小狗濕漉漉的鼻尖。
“我……有家人嗎?”他小聲問。
“你有一個哥哥,就是他委派我來照顧你。”
“他人在哪兒呢?”
“國外,先生工作很忙。”
“忙到我出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能來看一眼嗎?我住院很久了……”
那根倒塌的電線杆沒砸壞他的身體,卻砸沒了他過去二十年的全部記憶。
他昏迷三天,住院二十七天,期間沒一個親人朋友過來探望。
就像一個倒黴透頂又不招人喜歡的孩子,出事了,放這兒了,忘記了。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陳樂酩問。
勞拉綜合考慮:“英俊性感但……脾氣超爛?”
陳樂酩只聽到前半句:“很帥嗎?有照片嗎?我們長得像嗎?”
“先生從不拍照。”
“……好吧。”
“我該走了。”勞拉起身遞給他一袋檔案,“裡面有你的資料、證件和手機,或許用得到。”
陳樂酩趕緊把檔案袋開啟,手機掉出來,沒有鎖。
想著手機裡總會有家人的照片,他先找到相簿。
一點開,空空如也!一張照片都沒有!
風景照、人物照,統統沒有。
不僅如此,簡訊記錄、通話記錄也是空的。
他又點開微信,看到最上方唯一一個置頂好友的備注是【哥哥】
找到了!
興沖沖點開和哥哥的聊天介面。
還是空的!
他沒和哥哥說過一句話。
這哪裡像兄弟?分明是剛加上好友的陌生人。
陳樂酩洩氣地癱在床上,自動把失憶前的自己劃分到叛逆難搞不服管教的中二少年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