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菱只覺得肩頭一重,邊風憐的手臂虛虛擦過她的頭發,還帶著體溫的外套披上來,上面的香味陌生卻好聞。
她恍惚想起自己遺失的披肩,想要回頭尋找,卻又不捨得移開目光。
邊風憐身上只留一件襯衫,細瘦的骨架還殘留著點少年人的影子。
她其實是沒有瘦的,只是鍛煉過以後顯得身形窄了。
邊菱抿唇,伸出手指了指她的脖子,上面還有一大片的駭人紅疹。
邊風憐卻眼尖看到了那個手鐲。
她不假思索,伸手就扣住了邊菱的手腕。
這動作實在越界,肌膚相觸的感覺陌生又曖昧,邊菱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就要掙開。
邊風憐的體溫燙得嚇人,手指牢牢鎖住她。
墨黑的眉壓下來,讓她神韻天成的眼睛顯得越發冷冽。那雙瞳仁如同此刻的夜幕,沉黑無光,遮蓋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邊菱的呼吸困難起來,她別過頭,不再去看邊風憐的眼睛。
血緣的相系是那麼強大,又那麼殘忍。
決意老死不相往來的人,卻無法斬斷血脈裡流淌的親緣關系,無法剝離生來只對彼此産生的複雜感情。
揮不去,逃不脫。
命運如此。
邊菱張開嘴幫助呼吸,心髒面臨超負荷的運作,竟然有崩潰的預兆。
仔細看了一圈,確認手鐲上的刻字,邊風憐才放開手,而那細白的手腕已經有了印子。
“還戴著這個做什麼?”
她問的是手鐲。
邊菱抿著唇,已經有些後悔剛剛追出來的這個舉動。
手鐲是邊風憐送她的禮物,上面刻著邊風憐名字的縮寫。
那會她倆還真的算得上“親密無間”。
唇舌靈巧總歸不是件壞事,讓邊風憐只需要說幾個字,就能挑破邊菱外表看似癒合,內裡仍然潰爛的傷口。
邊風憐垂眸看著面前的人,揹著光,眼神晦暗不清。
邊菱的頰上是不正常的殷紅,淚痕清晰可見。那張臉比上次看見時飽滿了一點,不再是馬上快病死的慘樣。
目光觸及胸口那條傷疤,露出的只有一部分,向下延伸還有很長一段。
也足夠觸目驚心了。
那顆健康的心髒在邊菱胸膛中安穩跳動了十七年,代價卻是一個無法祛除的醜陋傷疤和再也不會恢複的聽力。
她會後悔嗎?
……或是不甘呢?
邊風憐不再說話了,只是擰起眉,伸出手把外套攏起,遮住那個傷疤盤踞的胸口。
司機把車停到了門口,按了一下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