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共享著這一份共同的痛苦,彼此慰藉,一夜無眠。
翌日,許屹把周漾送到了公司,隨後獨自開車前往海市公安局。
許屹的報案罪名和提交的證據驚呆了接待的民警,粗粗登記完畢就讓許屹等著。
他在小房間裡等待了很久,終於有人來帶他去做了正式筆錄。
“回去等訊息吧,你這是兩個案件,都太複雜,需要時間調查處理。”
“大概要多久?”
“我估摸著一禮拜以上吧,有進展我們會通知你的。”
“好。”
從公安局出來時,許屹有一種輕飄飄的錯覺,原本壓得他喘不過氣的沉重好像都被人輕飄飄地接了過去。
報案,警察介入調查,懲惡伐罪。
事情會這麼簡單這麼順利嗎?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一輛黑色豪車已經停在公安局大門口等著許屹,司機從駕駛室出來,走到另一側拉開車門,邀請他上車,而後座上坐著的人正是周永曜。
周永曜得到訊息的速度遠比許屹想象中還要快。
車子開到一個僻靜處,司機下了車,只剩許屹和周永曜坐在後座。
周永曜率先開口,聲音稀鬆平常:“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許屹斟酌著他的意思沒有說話,周永曜反倒笑起來:“倒是我小瞧了你,居然還查到了基金會頭上。”
周永曜的內線顯然非比尋常,不僅這麼快就收到了訊息,連許屹具體的報案內容都一清二楚。
許屹鎮定下來,說:“我也沒想到我一直心懷感激的基金會背地裡竟然做著這麼骯髒的勾當。”
周永曜的身上看不出一絲緊張,反而沖許屹笑了笑:“年輕人做事情總是這麼沖動,既然對我有懷疑,你應該先來問問我嘛,你如今也算是我半個兒子,我們父子倆可以坐下來好好聊一聊,鬧到外人面前多不好看。”
他惺惺作態的話語讓許屹更覺作嘔。
周永曜還在繼續:“漾漾是我唯一的女兒,當初她提出要和你結婚,我可是一句反對的話也沒有,你倆感情這麼好,怎麼就不為她考慮考慮呢?你把事情鬧大了沒好處,對漾漾更是一種傷害,難道你想看她難過痛苦嗎?何必做這個罪人呢?”
“你才是那個罪人,是你傷害了漾漾,也是你毀掉了羅夏,毀掉了那些孩子,”許屹死死盯著他,“你根本不配提漾漾,因為你沒有資格做一個父親,無論是周漾,還是周佑澤,你都不配。”
周永曜終於變了臉色,“你別給臉不要臉!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漾漾的面子上,你根本就沒資格和我坐在這裡談話!我最後再給你一個機會,立即撤案,我可以放你一馬,不跟你計較。”
許屹覺得可笑,“你把羅夏害成那樣,單憑這一點,我就不可能放過你。”
“羅夏當初是自願的,生孩子我也給了錢,公平得很,你可以去問問她爸媽看,哪怕告到天邊我都佔理……”
“周永曜!”許屹遏制著內心的怒火打斷他,“夏夏當年是未成年,你那是誘奸。”
“證據呢?”周永曜聽了毫不在意,“你盡管去試試,看看最後能不能把我定罪。”
一個女孩的一生被毀,在他看來居然是一樁無關痛癢的事情,他是如此囂張,篤定別人哪怕知道實情也拿他沒辦法。
難怪當初許屹和周漾結婚他沒有意見,他應該都沒有去仔細調查過許屹和羅夏有沒有恢複聯系。
因為他根本就不怕,根本就不在乎。
許屹思索片刻,冷靜下來:“如果你真有那麼神通廣大,就沒必要這麼著急過來找我了……想必基金會的事情很棘手吧?”
果然基金會那樁事才是周永曜的命脈,他默了默,冷笑:“你不要以為光憑那麼點證據就能把我如何。”
許屹用他剛才的話以牙還牙:“那你盡管去試試,看我會不會放過你。”
周永曜面色陰沉:“既然如此,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司機拉開了車門。
許屹被扔在馬路邊,黑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