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識過謝祁延的手段。
她將謝祁延當做是洪水猛獸。
女人有了孩子就有了軟肋,她怕極了謝祁延會報複。
“我不要走,我想陪著爸爸……”謝桉哭出聲,扭動著被侯夢秋使勁兒桎梏著的身體。
“他不是你爸爸!”侯夢秋的嗓音響徹整個監護室走廊,情緒在一瞬間爆發,卻又在看到自己兒子被嚇到的表情時收了回去,她紅著眼,“小桉乖,跟媽媽走吧,我們走……”
“我不走……”謝桉仍舊哭著。
謝天齊對謝桉沒有感情,但謝桉從小就敬佩謝天齊,敬佩自己父親。
他畏懼他,也喜歡他,更為了得到他的認可而努力做好每一件事。
“不用逼他,想留下就留下。”謝祁延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撕心裂肺的男孩兒,緩緩道,“他需要一個告別。”
監護室內,老爺子強忍著眼淚看著躺在病床上帶著呼吸機的兒子。
年輕時,看著自己妻子遠去。
年老時,看著自己兒子……
“爺爺。”夏晚梔進來後扶著老爺子手臂,緩緩將目光落在謝天齊身上。
謝祁延站在門口,只面無表情地看著。
謝天齊說不了話,目光轉動似乎在尋找什麼,微張著嘴巴,示意著要將呼吸機撤掉。
一旁站著的醫生用眼神詢問老爺子。
好不容易從死神手裡搶回來的人,如果撤掉呼吸機,怕是今晚都熬不過。
謝天齊已經等不及,耗費所有力氣才抬手將呼吸機拿開一點:“姚……姚……”
醫生制止了他的行為,零散的幾個字並不清晰地透出來。
夏晚梔聽得清楚,下意識地看向謝祁延。
他在找姚琴。
半晌,謝祁延才緩緩挪動腳步,上前與謝天齊對視。
謝天齊情緒激動,用口型說著姚琴的名字。
他想見姚琴。
心電監護儀上的資料愈發不穩,滴滴滴的聲音聽著規律,可那曲折的線條卻變了再變。
醫生緊繃著身體盯著監護儀。
“十分鐘前,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老爺子幾乎是顫抖著全身說出這幾個字。
謝天齊沒多少時間了。
“丸子,你勸勸……”老爺子知道,自家孫子的心是冷的,但唯獨對夏晚梔不是。
“這不是阿延能決定的。”夏晚梔深吸了一口氣,走到謝祁延面前抓住他的手,“給柳叔打電話嗎?”
來與不來,只有姚琴自己能決定。
半晌,謝祁延才掏出手機,那頭接電話的柳書白亂罵了一頓掛了電話,隔了好一會兒才發訊息說已經把這事兒告訴了姚琴。
至於來還是不來,全憑姚琴怎麼決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柳書白沒再發來訊息。
謝祁延看向謝天齊,緩緩道:“她說過不會再見你。”
所以大機率,是不來了。
聽到這話的謝天齊呼吸越發困難,病房內光線充足,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淚水。
老爺子背過身,沒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