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今天換一種吃法!”
眼見這一家大的小的都在,蒲葦知道男人說的,“打多少,就讓她吃多少”的說法,估計又不太站得住腳。但有男人先前的表現,她覺得自己讓出去一些,也沒什麼。
她問及家裡的調味品,諸如八角、桂皮、肉蔻、孜然什麼的,但幾乎是要什麼沒什麼,唯有生薑是有的。然後辣椒家裡是沒有的,這裡的人很少吃辣。不過村裡有個人是從四川那邊過來的,據說自家院子裡有種。
蒲葦就讓陳大江再次去借,回頭烤好了小鳥,還一隻過去就是。
陳大江樂顛顛地跑了,其它小孩則巴巴地湊過來,也等著蒲葦來分配任務。在他們淳樸的小心靈裡,也認為若是幫了大人幹了活,那肯定就有吃的了。
蒲葦就打發他們去撿柴的撿柴,挖泥的挖泥,又讓自家男人給準備一些粗一些的竹棍,到時候好當作燒烤的簽子。
這些都是沒一會兒工夫的事。
按理說,弄燒烤最好是在院子裡進行,不過外面天寒地凍的,明顯不適宜,所以最終的場地選擇在了堂屋中央。正好火在抹了泥的破盆裡燒起來的時候,可以先用來烤烤濕潤的棉服,順帶取取暖。
男人的軍裝棉襖也只在娶她的那天讓她披了一下,稍後就被愛惜地疊了起來,放到了櫃子裡。這些天他一直都穿的是陳爸爸替換下來的補丁摞著補丁的舊棉襖。之前棉襖下了水,根本就沒法穿了,男人這會兒身上就只套了一身秋裝,她看著都替他覺得冷得慌。
這人,怎麼就沒想著對自己好點呢!
她有點不爽,硬拽著男人在火堆邊坐下,那頭開始用一頭削尖了的竹棍去穿已經褪毛完畢,也收拾幹淨了的小鳥。
這活快結束的時候,她自然問起了她的魚。
吃魚自然是要吃個新鮮,但到了這個時候,自然也該殺了。
然後本來熱熱鬧鬧的屋子,一下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她皺了下眉,看向了陳媽媽:“媽,魚呢?”
陳媽媽跟著皺眉,“都已經有那麼多肉了,還要魚幹嘛?魚已經賣了!”
“賣了?!”蒲葦驚詫,覺得不可思議,“那是我的魚,你怎麼能給賣了呢?”
陳媽媽來氣了,“那怎麼是你的魚!那是咱家的魚!”
“不,那是我的魚!”蒲葦放下手頭的竹簽小鳥,猛地站了起來。心裡有些火了。
你說那雞是“道南打的”,她不好獨佔,但現在,那魚分明是她一個人抓的,怎麼又成了不是她的了?
“我沒讓你賣!那是我的魚!”
所以這是要跟她槓嗎?
陳媽媽一下拉下老臉,倒是頭一次碰上這麼不識抬舉的兒媳婦。
她大聲訓:“你的,就是這家裡的。你在家的時候,你爸媽沒教你這個規矩?是了——”
她突然有些譏諷地笑了一下,“你之前是個傻子,估計有些事情不明白,現在我教你,身為這個家的一份子,不管你得了什麼東西,那都是歸家裡的。然後,再由我統一分配。這外頭,家家戶戶都是這麼個規矩。”
“你確定?”蒲葦瞪大了眼。點漆般的眸子,透出一抹兇性。
陳媽媽氣笑了,“當然是確定的。道東家的、道西家的,你們來說說。”
兩位兒媳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蒲葦那小臉,猛地就沉了。
這種自己的東西自己不能做主,憑白落入其他人手中,最後還得由其他人掌控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也太讓人覺得憋屈了。
怎麼會有那樣見鬼的規矩?!
不,不對!
蒲葦突然就想到了她之前“偷聽”到的話,陳道南前頭那位媳婦兒死了,陳家做了賠償,她媳婦兒的兄弟們可就把錢給分了,沒給他們的父母!
所以,什麼家家戶戶都是這麼個規定啊!
當她是傻子嗎?
她抿緊了唇瓣,臉上泛了冷,烏黑的眼珠子,犀利地鎖緊了陳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