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在抬頭看向走過來的律師,徵求他的意見。
律師點頭,示意可以去見。
解決問題前不能落人口實。
程家不是a市人,來後暫時居住在城中村中,一家農民自建房改建的小旅館。
那裡魚龍混雜,髒亂不堪。
一室一廳的房間內,光線昏暗。
程晨習以為常,倒是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後又被劉清麥嬌養的許在,有些不自在。
尤其在她進房間後,程晨那個一臉癮君子相的弟弟色眯眯的眼珠子,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再進到裡屋,一股子厚重的黴味直沖腦門。
房間很小,一個床腳外八字的鋼絲床就差不多佔了全部空間。
又禿又老的男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只在看見自己女兒的時候有點反應,滿是褶子的眼角竟擠出了眼淚:“晨晨,爸爸對不住你啊!你讀個大學不容易,是爸爸沒用,要是能多賺點錢,也不用苦著你……咳咳咳……”
“老頭子,你不要激動,一激動血壓要爆的。”程母假模假樣地跑去拍程父的背。
在程晨眼裡,全家都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非要排出個稍微不那麼壞的,父親勉強算一個。
比起母親,他很少打罵自己,與其說不打罵,其實是漠不關心。
老舊的床頭櫃上擺了兩瓶藥。
程晨終是個心善的姑娘,雖然語氣生硬,但還是忍不住關心:“既然病了,就好好吃藥。”
說完,退後。
律師上前,拿出錢和協議,公式化道:“這是三十萬,這是協議。”
等三人傳閱完,他遞上鋼筆:“錢是程小姐對你們未來贍養費的一次性結清。以後一切因家庭其他成員産生的債務糾紛都與她無關。
若是你們再因此騷擾程小姐,她將申請法庭禁止令。”
“禁止令?”程母不懂。
許在解釋:“禁止你們靠近晨晨直徑兩百米的範圍內。否則涉嫌違法,可以拘留判刑。”
程父看了眼,卻是拒絕簽字:“晨晨,你告訴爸爸,你哪來那麼多錢?這錢我們不能要。”
程母一愣:“老頭子,你瘋了嗎?這是錢,三十萬呢!”
平日裡一聲不吭的程父突然來了倔脾氣:“我說不要就是不要,我只要我女兒。”
程母急了:“你這死老頭子,是病傻了嗎?今天你不簽也得簽。”
說罷摁著他的手就在協議上畫押。
許在看著眼前的情形,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總覺得有種戲劇的荒誕。
昨天還是仇人,今天就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樣。
人會變得這麼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