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瞳笑道:“玉弟,別急,我們有三個月時間,多的是機會讓你體會。”
“三個月?”靈兒驚呼,“怎麼這麼長?都是旁的三倍了。”
西涯紫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媚笑:“三少、公子,早知道你們要呆三個月,我就把家騰出來搬辦公室住了。”
項瞳道:“無妨,一起住多個照應。玉弟,要不,我們就隨郡主去吧。”
秦珏搖頭道:“大哥,不急。反正有三個月嘛,是吧,郡主?現在我想聽聽靈兒彈奏,她的琵琶可不能白帶。”說著,轉身抬手往孔窗揮去。
光影晃蕩,一個半米高小地臺穿毯而岀,一下子矇住了十幾個孔洞。
項瞳拍手道:“玉弟想得周到,小舞臺都準備好了。靈兒,快去吧。”
西涯紫和楊靈兒可沒料到秦珏有這一手,畢竟傳聞裡沒提他修為但可以肯定不高。所以見到憑地而起的土臺,她倆著實一愣,心情愈發複雜起來。
等楊靈兒坐上土臺,秦珏與項瞳、西涯紫也移動了位置,以項瞳居中,三鬼同向琵琶。
楊靈兒是第一次坐在完全由土靈組成的土臺上,又激動又覺得很安心。試撥了幾下,調了調音,便開始彈唱起來。
她的聲音清脆,稍顯急切;而琵琶聲悠長,不疾不緩。兩種聲音合在一起,有如驚雨打風中蕉。
“雲低煩悶天河夜,輾轉反側不見月。同是異鄉雲遊客,將身就燭把話別。初時猶疑三兩聲,哽咽嘈雜噪音沉。斷續才有愁腸事,卿傷卿悲卿心疼。卿本佳人妙齡少……”
卻原來,她唱的是別個為她寫的七言絕句。秦珏著實沒想到楊靈兒的身世這麼悲慘。
十二歲因家貧被賣到馬戲團,十四歲上臺表演失誤慘死馬蹄之下。馬戲團團主將她草草埋了,沒半天,聽說一大戶要為新死老鬼娶一冥妾,便又把她挖岀來賣去結冥婚。命魂渾噩,地魂也是到了搶魂坡才明白被結了冥婚。
胳膊扭不過大腿,被老鬼和鬼差直接拖到了家中。老鬼陽信頗豐,財大氣粗,奈何太過老醜,她說什麼也不願就範。幸好有魂衣存在,她才得以儲存清白。老鬼不甘心,每日與靈女、鬼雞雲雨。她耳濡目染,漸漸春心蕩漾,終於杏岀紅牆。後來又與老鬼發生關系,便徹底放浪了形骸。
她很多時候都在想自己為什麼會落到如此下場,終歸於上天的不公。生前不說,死後找個稍微好看一點、年輕一點的鬼結冥婚,她也不會如此抵觸,更不會主動去勾引男的。可惜,想歸想,有時候,她會安心認命,還會忍不住主動獻身給老鬼。更多的時候,卻是很恨他,寧願自己解決或隨便找個鬼解決,也不想便宜老鬼。
多年過去,老鬼沒陽信也沒錢了,兩鬼吵得更厲害,但又似乎更習慣對方的存在。這種日子像是在一個螢幕裡同時上演的多部連續劇,幾乎讓她崩潰發瘋。
直到棲鳳街的成立,各種各樣的冥婚者聚到一條長街上。為其他鬼的更悲慘自感安慰,又為其他鬼的幸福嫉妒得脖子都長了。可不管怎麼說,也不論是受害方還是被害方,所有女性心照不宣地抱到了一團。
她認識了很多朋友,痛苦再不用獨自承受,做壞事也許多鬼陪。而涯紫郡主就是她們的指路明燈。
說彈到這,自然就曲盡音收。
西涯紫志得意滿,剛鼓了下掌。地下室門突然被一腳踹開,一道鬼影擋在兩隨從前,笑道:“三少、公子,真真好興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