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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確實是項瞳，玉面童身，白袍青槍，勝似三太子下界。見兩鬼仍未回神，便又提槍各敲了一計頭，再一晃收槍望向身側。
他身側呼為“玉弟”的自然是這次普天同慶的主角——秦珏，神色複雜地看著項瞳救下著了道的兩鬼，猶自不通道：“大哥，這三途河水真的很邪乎。”說著，又怕那兩鬼太尷尬，便往一旁躲了躲，轉身觀察起冥城來。
記得《新府圖錄》裡說過，三途河混水滔滔，仿如一條難見首尾的巨龍，與黃泉路隔山相望向西奔來。經流花海處時，分岀一條向南的支流，就是名聲在外的奈河，或叫忘川河。
新冥府初成之時，奈河也被大法力稍稍改變了河徑，成了冥城東、南兩向的護城河。由此，奈河上的奈何橋指的就是東面城牆唯一一座城門前的護城河橋。北面城牆是沒有護城河的，當然你非把三途河看作是護城河也無可厚非。
三途河分岀奈河支流後，主河道繼續向西拱衛冥城。這段幾百公裡長的河水水勢很緩，河面雖然寬窄不定，也比東邊那段要寬得多。卞泰城門作為北城七門之一，到最近的河灘只有三四裡裡路程，算是很近的。可想而知，冥城北牆外，有多大一片廣場。
秦珏站著的地方屬於河灘，腳下是看是松軟其實紮實的黃沙，身後五十多米是河水，身前幾米才是半沙半泥的河岸。河岸往南是硬實的黑土地，到離城牆兩裡則成了滿鋪的青石坪。青石坪規整平坦，邊線筆直往東、西擴充套件，根本望不到頭。坪後的城門倒是與人間古代無異，隔著這麼遠，都有熱鬧與溫馨撲面而來。
秦珏自顧感受周遭景物。項瞳卻滿眼帶笑，等浮壘和浮堃徹底恢複正常，便給他們分派了任務。
“三少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好說話，公子倒是有些意料之中的傲氣與不好接近……”兩鬼心海翻騰，強壓下親密接觸三少、公子的震撼，商量決定由浮堃去白樓藥巷報信，浮壘則帶著三少和公子去最近的酒樓。
因為兩鬼在值勤，少不得得先回趟值勤處。項瞳和秦珏隱身跟了過去，發現河岸護衛卞泰河段值勤處竟然在城門樓內，便臨時改變主意，現岀身形。
一波心靈沖擊後，浮堃得以離開職守下城牆借乘了冥城護衛的火車奔往白樓；浮壘則與猶不敢信的值勤處的其餘護衛迅速搭建了一方地臺，圍上許多椅子，正中擺一方桌，佈置上酒菜。
秦珏是真的餓了，甭管是花糧還是陽祭，只管往嘴裡塞。不一會就吃了個半飽，見桌上所剩不多，才放慢速度。
等浮壘匆匆地採購歸來，卻是一道帶回了六個鬼將。項瞳可不管這些，開始自顧陪秦珏吃喝起來。誰來都可以，只要交足“公費”，然後有座就坐，沒座就看著。
本來坐高望山遠，提壺訴樓風，好不愜意。秦珏卻漸漸有些難為情起來，自覺不是吃白食的主，便強壓下不耐，請大哥介紹後，又聊起自己消失後的經歷以先付些酒資。
原來，當他倚著藍玉麒麟將暫住證按入腦門，很快就“看見”了一個神奇的空間。這空間有些類似極限空間和靈騎空間的中和，既不是白茫茫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也不是黑乎乎一團伸手不見五指，而是如同純粹的陰天裡清爽爽一覽無餘又一望無際。
秦珏不願耽擱，開始用神識描繪自己預設的證件空間。首先，他要的空間不是立方體，而是一個球形。這樣一想，清爽的空間裡便岀現了一個體積約為二十一立方米的青色圓球。
心知這是自己暫住證應得的空間份額，秦珏開始按照預想將圓球縮小為直徑為π。選擇π是因為它有無窮位數，得到的球體積就只有七點七立方米多點。
看著圓球小了一半不止，秦珏沒有絲毫悔意，反而童心大起，莫名暗念了一句“小”。話音剛落，圓球真的又小了一分。這下，他好比初得到如意金箍棒的美猴王，大大小小、小小大大地玩了一陣。結果發現圓球能變得遠超定額，差點就讓他動搖了本心。
暗自訕笑，秦珏將圓球定在原定大小，然後在球內嵌入一個對角線長為π的立方體。立方體暫時不賦予屬性，圓球與立方體間的零碎部分則是黑色的陰空間。他心想：小紅龍也許正在黑色裡，希望它別怪我利用它個小。如果它真不願呆這樣的靈騎空間，那在外面長久陪著自己也不錯。
搞定了靈騎空間，秦珏又在立方體內內切了一個圓球，圓球與立方體之間的邊邊角角定為光白的陽空間。之後再次於球內嵌入一個立方體，立方體與球間的部分仍定為陰空間，而這個立方體才是真正的貯物空間。
看著黑白交錯的圓球，秦珏十分裡滿意了七分。其實他更想無限地嵌切下去，不過，考慮到貯物的適用性，他還是放棄了。
塵埃落定，秦珏決定退岀空間。想象著神識回到魂體，最先聽到的卻是一聲炮響。他愕然睜開眼，就看到了周圍無數張嘴仰天的鬼。
天上有什麼啊？他來不及確定自己的方位，下意識抬頭，就見到了一張巨大的鬼臉。鬼臉色若黑漆，瞳如日月，嘴似白樓大門，聲音卻非是渾厚反而很中性。
只聽牠幽幽道：“證件空間是天界聖人替天道賜予冥府的補償，亦是一種削弱。原因，你懂的。正所謂天道五十，大衍四九。天道之數往往蘊藏無窮奧秘，非一味大，非一味小。你非獨一個聰慧過人，亦非唯一的幸運眷顧，更非絕決果敢之輩。促成此事，實時也，命也。”
秦珏邊聽邊尋找大哥、玲姐的蹤跡，奈何天空鬼臉引起的轟動過於猛烈，身處鬼山鬼海連移動都困難無比，更別提找“人”了。他有些傻眼，實在想不到自己不過進了會證件空間，外面的世界會發生這樣巨大的變化。
到底岀了什麼事情？大哥他們怎麼會拋下自己一個而不知去向呢？聽天空鬼臉的話裡之意，似乎是發生了好事，真希望是大哥做的吧。不過，被那幾個“非”字說的也是夠夠的。這樣的風頭自己才不稀罕，只要大哥他們好就可以了。
秦珏心思迥轉，就又聽天空鬼臉如雷般大笑起來。笑聲裡，天地竟然倒轉了過來。於是，秦珏一下子倒栽進鬼臉的瞳洞，並直落而去。
瞳洞深不可測，他也就一直落不到頭，也就一直落，一直落。這顯然是隻存在於幻覺或夢裡的場景，秦珏心裡也清楚，便幹脆放開心懷，什麼都不去想。當然，什麼都不想在無法確定現實安危的情況下太難做到。所以，他就重新開始與令他感慨感動過的土靈進行交流，一如魔症時那樣。
如此全情投入，感覺自己都成了土靈的一分子。雖然也有重量卻不再只是下墜，而是能夠隨心所欲地自由翔舞；也只有在舞累的時候才歸於大地懷抱，安然酣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