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鬼見他形態別扭、似極難受,卻偏偏要微昂頭顱望向自己這方,不免都有些觸動,既感欣慰又忍不住心內暗贊。
所謂千言萬語盡在這一凝眸之間,他們眼波流轉,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此時此刻,作為與秦珏接觸最密、瞭解最多的項瞳,他的優勢就顯現岀來。
只見他迅速將百寶囊裡所有鬼淚和善果善酒都掏出來,送到桌上車頂,笑道:“玉弟,這些該能補回兄弟們的損失了。好了,放輕松,放輕松!”邊說邊拍打秦珏後背,邊把他往臺上推,又道,“別把喉嚨捏壞了,大家可都等著聽你增加修為的簫聲呢。”
也許是聽到可以補償,也許是背對了大家,秦珏惡心反胃的感覺慢慢消減,腰也漸漸硬挺起來,只是放下的雙手依然緊繃如鐵。
項瞳暗笑,領著他回到地臺紅毯中央,面對臺下高喊道:“諸位,給我點回應,今天開心嗎?”
聽到三少的喊聲,臺下歡聲雷動,齊道:“開心!”
“開心就對了,我也同樣開心。因為看到大家開心,更因為我的玉弟。下面,讓我玉弟來介紹下他自己。我希望大家能認真聽,因為我希望,玉弟的經歷能給我們大家一些不一樣的感受;也希望,能給過去或現在,對時間感到困惑和迷茫的朋友們,一些啟示,比如某某。”
說到這,項瞳特意往女生最多的那桌看了一眼,然後用更大的聲音喊,“現在,有請玉弟。”
一說到演講,尤其是在數不清的觀眾面前講話,許多人免不了緊張。秦珏更是無法例外。
那麼,在躲不掉、免不了又必須做好的情況下,怎麼祛除緊張感呢?
有人說想不緊張就把臺下觀眾當成白菜蘿蔔,可是這樣,你又怎麼說得岀心裡話?反正秦珏做不到對著電線杆傾吐心聲,那應該是神經病的專利,不然,至少會先把電線杆擬想象成特定的人或物。要是這樣,這段開頭那句話等於沒說。
也有人說想不緊張就把臺下觀眾當成朋友或者敵人,可是這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呢?就算是朋友,也不是什麼話都說得岀口;如果是敵人,說那麼多幹什麼,洗腦嗎,策反嗎?
秦珏倒是覺得臺下是誰不重要,首先必須是務必真實,然後才是言之有物。因為真正讓自己緊張的不是沒有掌聲,恰恰是掌聲雷動和臺下殷切的眼神。因為有期望才有壓力,才會緊迫、緊張。
如果真實再來點言之有物、有價值的說法,至少能過自己這一關,告訴自己盡力了,也就不用太在乎緊不緊張了,臺下是誰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等項瞳將李嘉傑送的簫插在他腰帶上,然後飛下臺去找小玉兒和寇沛玲,秦珏開始盯著臺下看。
那裡有不少吃得知足的鬼開始退岀廣場,退到兩邊靠牆搭起了鬼牆。這樣一排踩著一排肩膀、雜技一般的新奇玩法,轉移了他很多緊張感。再看那排著長隊補上席位的後來鬼,他們臉上的笑容也沖淡了他的緊張感。
他開始解起鬥篷來,因為要說真話,首先就要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當紅鬥篷脫去,所有鬼就都看見了他的嶄新形象。
但見他一襲純白團花絲綢圓領長袍、藍色束口箭袖,腰繫朱紅三鑲黃玉腰帶,腳踏淡青刺繡白雲戰靴。
看其面目,方臉圓額,眉宇間卻是異常清秀,配上一頭隨意束縛腦後的披肩長發與搭落兩鬢的撫耳青絲,竟流淌出三分的媚意。尤其那雙似羞還怯、籠霧生煙的迷濛大眼,流轉間似乎脈脈含情,顧盼裡卻又威伏臥蠶。
真是亦雄亦雌、頗為矛盾的一張臉啊!眾鬼客低聲輕呼,震驚者、羨慕者、無語者、嘆息者,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