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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清暈了一會，又被白小常踢醒，就忽然慟哭起來，邊哭邊垂頭磕道：“反腐倡廉好啊！只是光痛快了民心，誰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呢，啊？我們容易嗎，誰不是爹生娘養的？寒門岀貴子，尤其不容易。又要與天鬥，與地鬥，與命鬥，與貴族官僚集團鬥。心艱似鐵，如履薄冰，時刻帶著面具勾心鬥角，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誰不想名留青史，誰他姥爺的不想？
可是別人願意嗎？首先，社會濁流就要拖你下水，水至清則無魚，你鬥得過大腿麼？然後，你親朋願意你清嗎？笑貧不笑娼的社會，我也是被逼的啊。”
說到這，他猛地抬起頭，哭叫道，“後來，我他女馬想通了。人生在世不過幾十年，大家都這樣，我又何必作賤自己。你們說，是不是，是不是這個理？為別人服務，屁呀！我敢說嫌工資低、說反腐有壓力、上班沒動力的根本都不是好東西。大家都不是好東西，你們為什麼偏偏就跟我過不去呀，啊？嗚嗚嗚，我已經很孝敬你們了，隔三差五地燒香拜佛，還得偷偷摸摸，這他女馬的，這的……嗚嗚。”
佐藤賈清顯然是感到了很大的委屈，哭了較長一段時間。
項瞳牙癢癢地正要招手，他卻又開始低聲哭嚎：“別人都是幾代為官，擴招、委培、鍍金，千方百計讓下一代也當官。因為他們嘗到了甜滋味。我卻偏偏不讓兒子從政，官商結合。哈哈，大發特發，三妻四妾，過著你們這些窮鬼無法想象的生活。我也想像他一樣啊，可是我不能，我得潛伏，得罩著他，幫襯他。
前幾年，我的孫子被撞死了，被一個權貴，所以我告發了他。我知道我也完了，可我不怕。兒子早就移民，哈哈！他們擁有你們幾十輩子也賺不來的金錢。老子怎麼活都夠本了！我也老早就準備好後事了。
想知道我怎麼死的嗎？兒子孝順，見我為了當官守鰥多年，把自己最漂亮的情人給我玩。神秘小島，神秘小島，不就是一個歡場麼？可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不用下地獄？”
說著，他伸手四處亂指，狂喊，“你們冥府也還是那樣，想學人間玩那套把戲嗎？哈哈，我給自己準備了無數陪葬，什麼都有。我是要在冥府也過上‘人上人’生活的。你們別妨礙我。說吧，要多少你們才滿意呢？小鬼頭，你開個價呀？我有好多靈女，你……”
見老鬼將手指向了三少，鬼眾們終於忍不住了，大叫著“扁他”沖上去猛踩。轉瞬間，老鬼已經被壽衣淹沒。
幾個女鬼本來沖得最快，但馬上被旁的男鬼請開，便啐道：“你以為東方都和你小夜本一樣啊。呸，踹死他。”也有不願看男鬼們的屁股的，就退到一邊去看晴姐與公子的對打。
是的，秦珏已經可以還手了。
他渾身暖洋洋的，早不知痛為何物，所以他必須還手。因為不還手，他怕自己會睡著。他不想讓自己趴下，尤其在一個女的拳腳下趴下。
他卻不知道他越是堅強越是傲氣，郝紫晴打得就越起勁。到最後，兩鬼間在外鬼看來，竟似有了一絲玩鬧的意味。這也算一種親密接觸吧。
幾個女鬼看著他腫脹而又倔強的臉，全都雙眼放光，恨不能代替晴姐姐來接觸一番。
這個世界黑黑白白，有可恥的，自然也有可愛的。項瞳看著秦珏，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
等郝紫晴拳腳綿綿、氣喘籲籲退到一旁，項瞳便沖上去扶住猶在抱拳護頭、腳步晃蕩的玉弟，把他拖到櫃臺前靠坐。然後掏出一小瓶子，順手擋開他的拳頭，將裡面的東西倒進他的嘴裡，邊柔聲喚道：“玉弟，好了好了。遊戲結束了！女魔頭被我趕跑了。”
秦珏聽到瞳哥兒的聲音，忙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藥水入喉，一道冰涼穿過周身百骸，迅速將暖洋洋歸置到了臉部。於是，他有些羞愧又有些得意地說道：“瞳哥兒，我讓你丟臉了。不過，沒有人能屈服我。我也遲早會超過她的，我堅信。”
項瞳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感慨。將老鬼賈清的來歷和協議簡要地說了一遍，說完才拍拍他的胳膊道：“玉弟，以後努力修煉。我相信你。”
“我們大家都相信你。”鬼眾們清走老鬼賈清與黑白小常，聚到櫃臺前，看著秦珏善意道。
“你們皮癢了，是不是？”郝紫晴一聲獅吼將他們“震退”幾步，瞥了一眼秦珏，轉而對項瞳道，“三少，讓玉弟休養一會。我們大家一起去看看你的收獲如何？”
“好欸，好欸。”眾鬼附和。
項瞳也是心癢，見秦珏一臉贊同，便領著有空前往的制服鬼上了二樓。
郝紫晴落在後面，將想留下的女鬼趕走，又蹲下來望著秦珏道：“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你瞳哥兒三少也不來攔阻？因為，我偷聽到了你們倆在樓梯中間說我的壞話。更重要的是，你這一身傷，打打倒有好處。另外，你今天表現不錯。”說完，她忽然低頭親了秦珏臉頰一口，然後傲嬌地昂首挺胸，在眾鬼的驚呼起鬨中飄上樓去。
秦珏聽了郝紫晴的解釋，又被她突襲送吻，不覺有些郝然。
等大家一一告別，櫃臺前只剩自己一人時，翻山倒海的疲憊感湧來，也就顧不得身在義司的前臺關口，開始閉目休養起來。說是休養，其實是沒一會就睡了過去。盡管睡得不怎麼踏實，老有上上下下的聲音入耳，可就是睜不開眼、提不起神來。
直到一個聲音不停地在耳邊嚷：“喂，醒醒。你誰呀，怎麼坐這兒睡？起來了，起來了。怎麼回事啊？你誰呀？再不起我要動腳了……你怎麼坐這兒睡？……”
鬧鐘叫人的原理是什麼？不是在某一刻嚇到了你，而是不停地鬧，不停地提醒。要不然它怎麼不叫恐怖鐘而叫鬧鐘呢。
秦珏被鬧醒後的第一感覺是明白了上述道理，同時認定眼前這個壽衣制服鬼很有成為鬧鐘的潛質。
不過，看在她長得是自己喜歡的型別的份上，他決定原諒她的鬧，並且趁剛醒裝迷糊的時機多看她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