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天沒附和我,他啐我:“呸,出力的是老子又不是你,我揹著你你說話不腰疼。”
我咯咯便要笑出聲,可憾身上的傷痛牽扯,笑不出。
小天跨步轉彎過折廊,“轟”的一聲震響,前頭的牆壁給破出一個大洞,飛石碎礫、沙煙滾滾,小天腳下打剎車,逼退幾步。
兩道身影飛快如梭從眼前掠過。
小小的一幢大廈,那裡足夠做皮皮和月露這倆高手的戰場。至於狐貍和唐老大,我從紛紛飛落的石礫碎片煙塵灰土裡早瞧不見他們的身影,不曉得轉換到哪個戰場去了。
小天揹著我走到洞口,望向外面,我們倆雙雙嘆了氣。之後,小天默默揹著我繼續下樓。
我們走出這幢新建的大廈時,時間恰如掐指算計好的一般,大廈在皮皮和月露激烈打鬥的一片盛光中,那樣輕而易舉地轟然崩塌。
周遭一切在瞬間靜止了,參與進今晚這場戰鬥的,我估摸著除了狐貍和唐老大等僅有的三四位頂尖強者,無人得見過如此震撼的場面。
街上混戰的兩方人馬一時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我極目所見,盡是或驚訝、駭然或驚嚇、傻眼等諸如此類不能反應的面部表情。
我暗暗嘆:“明顯的受驚了。”
廢墟之上,皮皮和月露各站一方。
我想,自始至今,再沒有那一戰能讓皮皮這樣窮盡畢生所學、盡使身家本事的了。
皮皮是個集百家所長的天才,能逼她到這樣的地步,把大凡她那一行人的本事都給使盡,月露也該當仁不讓的得首獎。
符、訣、咒、步法、陣法。就我曉得的,光是厲害的陣法她便使出了兩個,只是看起來也一一遭月露破了。
化為星光灰燼的符篆紛紛飄落,為這璀璨的夜景增添一份別樣的顏色。
而月露,她的本事自然是千變萬化。我不曾奢望百年前的一戰能起經驗作用,她那時召喚天地生靈得心應手,如今我相信依然亦然。只是現下她使的不是這個本事。
她使的和皮皮一般,亦是符篆。
她好生的興致盎然。
小天的氣嘆得有些憂心忡忡,他原是扶在我手臂的手不知不覺帶上力,掐入我臂肉:“這樣打下去,你說皮皮能撐多久?你們都說,除非解了月露的禁錮封印,否則無論如何也奈何不了她。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我相信狐貍兩千多年的嘗試已足夠驗證如何才能真正制服月露這件事了,所以我對小天的憂心無從撫慰。
他和我的憂心是同樣的。
而在憂心裡,我的難過一層一層的滲透出來,將憂心吞噬,用不著多久就能徹底擠走其他的情緒,徹底佔據身心。
阿年!
我在晃蕩又朦朧的視線裡,默默地喊了他一聲。
皮皮和月露倆人的打鬥,後來逐漸在我眼裡成了一片幻影似的,那樣遙遠飄忽,卻又恍若近在咫尺。
我看到白虎的身影不知何時也加入了戰鬥,可是他的妖力盡數遭反彈,和我們一樣不頂用的他雖勉力撐上幾個回合,仍是傷在月露手上。
小天急火急燎去扶他到一邊後,看形勢危急,皮皮和月露廝殺各自半傷,索性自己也加入幫忙皮皮牽制月露。
白虎急得一個猛站起來,踉蹌喊他:“快回來!”
他認皮皮為主,曉得小天在皮皮在心裡的重量,倆人既開啟心結在一起,小天便也算他半個主人。
不過皮皮比他要急,一看見小天沖上去,一手反掌將他甩回來,怒目而視,叱喝:“少來添亂!”
小天無言委屈。
狐貍和唐老大之間的戰況不知如何,夜空裡只能看見遠處他們戰鬥所在的地方一片遮雲避月的硝煙滾滾。
我歇上這般長時間,夠了。
我低頭翻掌凝視自己的手心一會兒,然後緩緩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