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屏障要破,我又畫了幾道血符添上去加固。
秦王身邊有個親衛心思最活絡,我聽得他壓低聲音道:“殿下,我看那位姑娘本事了得,她的屏障能把那些陰兵擋住。您看我們能不能請她幫忙打出一條路,我們先出了這包圍圈再說?”
他一說,剩餘幾個親衛立時茅塞頓開一視認同,親衛頭頭雙眼一亮,喜迎希望:“殿下,這是個好辦法。”
卻不想秦王一語否決:“不可。”
而為何不可的緣由何故他一字未說。
但不管這位秦王是如何的考量,聽他斬釘截鐵的否決,我對他至少不會心生反感。
陰兵大軍千軍萬馬,綿綿不絕,且穿心砍頭亦依舊能再次站起來作戰。以我一人之力,就算能開路,只怕路還未到一半,我累不累死不好說,他們得先累死卻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秦王很懂形勢,不似他的親衛一時腦熱。
他那幾個親衛一聽,顯然也自知是急中一時亂了腦,出的主意不靠譜,頓時全沒了聲響,偃旗息鼓。
秦王觀察過四周地形,又讓親衛開啟地圖觀察一番,然後往狹道右面遠處看,半天功夫,再朝我走近。
世人對這位秦王極盡贊美之詞,對他的模樣自然也是把那些個貌若潘安、豐神俊朗、玉樹臨風之類的好詞全堆砌身上。
月光被遮了影,黑漆漆陰森森的迷霧中,我也不大瞧得清這位秦王實則到底是長了副什麼模樣。再者他經過廝殺惡戰,便是眼下月色亮堂,我估摸他那濺血的面貌也瞧不出十分的原形來。
只是他著實生著一對極好看的眼睛,我便瞧不出他的面貌,這雙在朦朧視線中看到的眼睛也異常的吸人。風采斐然之餘,又和他這個人帶給人的印象般,冷淡深沉。
冷淡深沉的秦王對我垂首斂目道:“姑娘,我已想到辦法脫困,一會兒還請姑娘緊跟在我身後。”
甭管爬上還跳下,除了飛天遁地我也看不出還能有什麼辦法好想的懸崖天塹,秦王卻說想出辦法了。我雖有好奇卻是從來能少事則少事,他既這麼說,我便也不多問,點一下頭,仍安然站一旁。
秦王對親衛打了眼神示意,幾個親衛默契地立即各自出兵器擺出架勢,成一簡單的防守陣圈。
秦王再讓我先撤掉屏障,我一言不發照辦。
嗷嗷撲上來的陰兵頓時如開閘沖出來的洪水朝我們襲來,秦王領頭,和幾個親衛合作天衣無縫,揮動武器,牢牢防守沒讓陰兵潮突破陣圈。
他們邊打邊移動,我便在秦王身後跟著移動,感覺還挺有點怪味的。我該是管閑事打算救他們一救的,可情形突然變成了他們似乎要護著我突破這陰兵大軍的包圍圈。
秦王的劍法有多好便無需贅言,幾個親衛亦隨他經過長時間的惡戰,個個皆披紅掛彩的,可這一番撤離的打鬥,亦個個以一擋百。
我被他們護在防守圈裡,頗有些無以言對的尷尬之感。
秦王並非要真的突破陰兵大軍,這是我們都做不到的事。
他帶著我們轉移陣地,疾速在打鬥中行軍約莫一刻鐘,我們到了峽道的一處懸崖邊上的大石上去。
滿身浴血的秦王回頭快速對我道:“姑娘,勞煩你重設屏障。”
他聲音略暗啞。一路過來,劍法再是天下無雙的秦王也扛不住重傷的事實,我曉得他是強撐的。
濃烈的血腥味裡頭再聞不到一絲一毫的體香味了。
我不多言,立即照辦,待將眾人重新劃在屏障一面安全地,一直強撐的秦王身形微晃了一下,手中劍插落土地,他以劍支撐,但挺直的背脊頂天立地,竟教人更生敬意。
他的親衛們個個露出隱耐的擔憂和焦慮神色,親衛頭頭忍不住幾乎要上前扶他:“殿下,您的傷——”
秦王揮手無聲切斷他的一切言語動作。
身為隊伍主將,眼前困境容不得他倒下。
他們是一支訓練有素、千錘百戰配合默契的隊伍,秦王的命令只需一個眼神示意,兩個親衛擺弓套繩索。
我對絕大多冷兵器完全是個兩眼一抹黑的門外漢,就看著他們手腳麻利捯飭,將繩索一端系在傘狀錨頭的箭矢上。
我深為驚嘆,記憶裡停留印象的弓箭還是非常簡單的樣式,如今已發展到這麼精良又威力不俗的地步。
我不由自主的嘆了一聲:“這弓箭這麼厲害。射程能有好幾十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