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露沒勉強要我回答,她回答我:“這個女孩子不是最佳的宿體,她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備選。”
人可惡,說話也可惡。
但我沒妄想能和橫行於世兩千多年的怪物講道德倫理。
小天一直盡量保持靜止不同免徒增壓力,不必要的話也不說。他對月露這個人的所有印象在之前都是從我們口中所得,今晚頭一回直面她肆意妄為的狠辣決絕,他平日裡連只螞蟻都不踩的慈悲心腸大大的受不住。
他忍不住大聲怒斥月露:“你把那些無辜的女孩子當成什麼了?肆意殺戮,手段殘忍。你把自己煉成了怪物,可你最初也是人吧。就一點點的人性都被你那點可恥的慾望追求給吞噬殆盡了嗎?你從來都不做噩夢?”
鑒於這年頭正義熱血心腸的稀缺,我忍上再三忍,沒對小天潑冷水打擊,說上一句:“你別搞笑了!”
月露她阿姐,月霜公主以身殉正義,可也沒把這長歪的妹妹給板正過來。
兩千多年後的月露,沒人曉得歪曲成個什麼樣子了。
我估量著我倆的處境,若蓄力將小天成功拋上去的機率會有多大?
我頭痛手痛骨痛全身痛,我其實不像只螞蚱,我覺得我應該更像一個掛在牆外晃蕩的渾身淌血吊死鬼,模樣悽慘又可怕,可憐可悲又討恨——若遭人撞見,不把人嚇死也嚇瘋。
我估算成功率五成我也幹,但我沒來得及小小的估測估測一下,上面的月露就發火了。
修煉到她那等境界的人物竟還為幾句不敬的刺激語發火,月露又給我一項新認知。倒也不是說她就不會發火了,我只覺得世上應該只有狐貍這一人能教她大動肝火。
但眼下她的的確確對小天發起了火。
她語氣不似發火,語句卻是發火:“你是什麼東西,敢對我大呼小喝!”
我睚眥欲裂,因月露她抬掌劈向小天天靈蓋頂。
盡管我勉力將小天蕩開一旁,無形之快的力量還是打到小天胸膛,他重重噴出一口血。
我猛低頭急叫:“小天——”
勾著牆頭的手失力下滑,我咬牙提氣撐住,血從胸前的傷口更兇猛地往外湧。
月露的一掌折騰,已讓我無力再做到將小天單手拋上去。但下面是光溜溜的大一片水泥空地,縱是隻有五層樓的高度,我亦不敢隨便冒險讓小天跌下去。
小天嘴唇猩紅,當機立斷對我喊:“阿離,快放開我,我會沒事的!”
從我身上小雨一樣淅淅瀝瀝淋到他面上的血,亦汙了他一臉。
他對我說這樣的蠢話,讓我欣慰又難受。
月露毫不放過,緊接一掌下來,我沒得一絲喘氣的機會,當真嘔心瀝血。
我鬆了自己的手,和小天一起急速下墜,暗裡頭想,自個兒吃虧點當當肉墊,總是好過回去當皮皮的沙包袋的。
我思慮妥帖,然而小天亦料定我的打算,下落的當兒他沒給我機會和他換他上我下的方向。便是平日裡我亦難撼動他一身怪力,遑論眼下我是重傷。
我大急:“小天——”扯動心肺,痛得嘔血。
小天無動於衷:“放屁!我是男人,哪有要你女孩子當肉墊的道理!”
他倒是沒在嫌棄我的情況下把我當上一回女人了!我又酸又甜。眼看就要砸成肉餅,眼淚差點落下來。
空中傳來一聲狂暴十足的怒吼:“你敢死,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我通體打了個激抖,電光火石之勢,兩個身影從高高上空雷霆萬鈞一同撲下來。
一個是月露,一個是剛剛趕到的皮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