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酣暢淋漓又打了個噴嚏。
狐貍人憎狗嫌趕蒼蠅朝我直揮手:“你個該死的蠢貨不會閃遠點噴!”
他嘴損,我摁著鼻子抬腳就踹。
狐貍跳得快,急火急燎躲瘟疫:“下次我一定告訴你哥,你言而無信欺騙他!”
我朝著他後背將髒手帕甩過去,心平氣和回敬他:“你試試!你個忘恩負義的小王八蛋!”
狐貍抬手一掌,手帕碎成了粉,氣急敗壞留一話:“皮皮找你。”
氣呼呼離場的寶兒許是消夠氣了,回來趕上我倆這場戲的末尾。
她關注點奇特,古怪問我:“為什麼罵王八蛋前面要加個小字?”
我十分樂意給她解答:“他那德行當不起大王八蛋。”
我缺心眼的回答,寶兒同樣傻氣十足地回以正經表情:“哦——”,然後她說:“玄姐姐,漂亮哥哥他抓有你的把柄是嗎?所以他在威脅你!”
我頓時牙酸得十分要命。
說起狐貍抓我的那點把柄,正正與我剛用來催淚的辣椒有關。
我是個粗糙人,吃喝上可不似狐貍挑剔講究。山珍海味品得來,粗米雜糧亦吃得下。卻不知為何,獨獨對辣這味道過敏,便是聞一下也不大受得住。
但世間美食,若少了辣這道味,便少了許許多多的好滋味。所以我亦不能倖免抗拒不了這個味道。於是時時活在辣美食的痛並快樂的煎熬裡。
有一年夏天,我和皮皮這個無辣不歡的小妞連續數日涮麻辣火鍋。頭幾天,肚子只是日夜澀澀的發疼,但自覺捱得住。
吃貨的面前,自律和抵抗這種東西通通得餵狗。
因此便涮過了火,最後一天晚上,肚子翻江倒海的疼,冷汗淋漓水流般的淌,吃什麼藥都不管用。
死去活來抱腹叫疼不能裡,是阿年通宵達旦守在床邊照料。
因夜裡疼得暈暈沉沉,我沒生出閑心去留意那時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待第二天迷迷糊糊睜眼,猛地發現他靠在床頭,以手支額,眯眼養神。
我唬得通體抖寒咕隆撲通滾下床去。
阿年睜眼,眉頭微微皺起,眼裡便是洶湧的一片墨黑色了。
我便曉得他是生氣了,可他在為的什麼事生氣我一時不覺察。及至第二日他下廚做了一頓豐盛大餐、卻在桌上打我筷子時,我恍然驚心他為的什麼生氣。
阿年心平氣和對我說:“以後你若再敢沾丁點的辣,我做的東西你便再也不能吃。”
並且他在之後足一個月的時間給我頓頓清水白煮!清水白煮!
效果比之當年我給狐貍頓頓菌菜蘑菇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經此教訓,嘗到了阿年平靜談笑間弄不死人包折命的厲害手段,心驚膽戰屈服於他的獨斷專行下。
但雖然大家從此都不敢找我吃辣的了,但偏偏這幾個沒良心的總要時不時幸災樂禍招我,他們不在我面前吃香,他們只在我面前喝辣。
瞧瞧我這些所謂的朋友是有多麼的缺德“嘴”損。
我偶爾煎心熬肺的熬不住,便會偷偷兒躲著吃一點。世間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人若不知天亦知。我偷吃辣的事,天知地知我知,狐貍他大爺的知!
這便是我在狐貍手裡的把柄。
胡亂跟寶兒應付兩句,我揉著眉心懶洋洋往皮皮房裡去。
皮皮在桑宅養傷,自是樣樣都好的。她又不是躺得住的主,第二日便不動聲色地撐著下床。
小天很不喜,待要說她,哪裡又說得她聽,於是陰鬱擔憂的面色裡便又添些悶悶不得志的委屈。
我聽得說是皮皮找我,這會兒便無所顧忌的直沖她房裡去。腳下是生風了,但面上必是一派迷糊打哈欠的莽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