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心檢視,但又自知不能遠離皮皮。
她很強,但對戰三高手,時間一長,她定然落下風。
我在想,我們要怎麼從唐老大手中逃出去。
皮皮與狐貍倆人身為雜貨鋪的高手擔當,雖然有點彼此看不順眼,但從來既不動口也不動手。既然沒打過架,我就不知道到底誰比誰強些,是不分伯仲還是略有差距,一概不清。
唐老大身為和狐貍白虎他們同時代名傳千古的神獸,他的實力毋庸置疑亦要將他和狐貍白虎他們放在同等水平考慮。他現時還有巴美女和獅子兄倆幫手。
我所料不差。
皮皮很快便撐不住了,她肩背幾道血痕,捂著胸口單膝半跪在地上,汗濕發絲,好生狼狽。在我趕來之前也不曉得捱了多少打。
巴美女和獅子兄無需多言,他倆不弱,但聯手也不是皮皮的對手。重傷皮皮的主力是唐老大。
但唐老大亦有傷處,他半身被血染得一片殷紅。
堂堂上古兇獸,被他瞧不起的一介凡人傷了,於他而言定覺得顏面受損。
唐老大皎亮的眼眸怒意騰騰。
我攙著皮皮,說:“唐老大,她以一己之力對你們三個。你也活一大把年紀了,大人物一個,臉皮這個東西還是要一點好呢。”
唐老大似聽笑話般。誠然,我的話聽在他耳中的確是笑話。
妖與人多有不同。譬如今日這一場圍戰,唐老大隻講結果,而對以多欺少勝之不武是不大講究的,他坦然承認他一人要扳倒皮皮成功率不大。
相比於他們直來直往的坦誠承認內心慾望,他們瞧不起人在追求慾望時卻非要裝腔作勢兩面三刀掩飾自己的醜陋。
若今日設計皮皮的是人類當中的大人物,大概無論如何也會裝一轉自己是個要面子的人。若是能借刀殺人的話就最好了,彷彿那樣就不是他本人在使手段作惡。
不過若以這點出發論兩族的德行,我認為雙方在厚顏無恥上面是各有千秋的。
三打一還不覺得有損千古兇獸的顏面,我簡直有點兒佩服妖族的這點“耿直心腸”。
突然想起狐貍當年和皮皮的前世,也是二對一戰宴恪;民國時我和狐貍也是二對一戰宴恪……
我突然不想在這個是否以多欺少勝之不武的問題上糾結了。
我祭出狐貍給我的法器流光劍。出發時他見我要死不活的樣子,便把劍交給我,說若當真有危險,劍能抵擋一陣子。
皮皮與我配合默契,她拼力蓄足力量,一掌推出,流光劍急急飛出去,盛光炸閃,我飛快地結印畫符,在唐老大周邊施下困縛陣,然後抓過皮皮的手,拉著她就跑。
狐貍在流光劍上施了術,再加陣法,就看能擋唐老大多長時間。
我知曉是皮皮重傷,但這小妞硬撐到跑離三街區才哇啦一口血噴沖而出,腳下幾步淩亂踉蹌,咕咚一聲撲到路旁的落地廣告牌上。
我轉了個手便抱住她下滑身體:“皮皮——”,
她低著頭細細地喘了一會兒氣,抬眼,笑笑:“沒事。”
我臉色估摸能臭醜人:“說這種廢話就知道你自己多麼可惡了!”
皮皮好心情地低低發笑。我倆對望一眼,我飛快地蹲下去將她背起來。
皮皮急:“阿離——”
我說:“閉嘴!想想唐老大追來我們怎麼脫身是正經。”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昏暗路燈下的街道只有我倆顛簸起伏移動的身影。我聽見自己奔跑的腳步聲和喘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