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搬回去時的一個小小插曲,當範小米站在自己精心裝扮的小院前,第一次直觀的看到被震塌成廢墟的家時,那一瞬間湧上的難過,讓她當場就落下淚來。
這是第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但,已經毀了。
唐七郎抱著她,輕輕拍著背,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傳來,“不要難怪,小米,我們還會有更好的家,還會有隻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唐七郎的聲音是溫柔而寵溺的,範小米卻從中聽出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和無奈,是啊,他們還會有新家,但,永遠不會是這個家了。
範小米沒忍住,將頭埋進唐七郎懷裡,不一會,委屈,難過,不捨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漸漸變大,和周圍無數為家園遭到破壞的人們哭聲混在一起。
悲痛,而又無能為力。
大災過去了,不管再怎樣痛苦,總是要從陰霾中走出來的,這樣肆意哭嚎的放縱,一次就夠了。
糧食已經在縣令那放好了,因為是軍隊護送過來的,倒是少了爭奪混亂的場面。
前線緊張,糧食和物資預備在三日內發完,駐紮下來的軍隊還會幫助百姓重新建屋,不少失去了家人的年輕男子還入了伍。
唐七郎似乎對軍隊很感興趣,範小米曾聽他說過想入軍隊當軍醫,只是因為後來範小米的心願,也就被擱置了,但這次軍隊來,聽來幫忙計程車兵說,唐七郎免費幫忙製作了不少療傷聖藥,結識了不少軍隊中的人物。
範小米家因為在地震中出力多,提前優待,將糧食早早分配完,倒是不用天天去跟一幫大老爺們排隊擠了。
軍隊來的第三天,範小米因為少了幾味藥材,急著給病人配藥,想起早上唐七郎拿了到軍隊去,便跑了過來。
這是範小米第一次到軍營地,看守計程車兵跟唐七郎挺熟,聽範小米說是唐七郎的妻子,象徵性的查問了一下,就把她放了進去。
軍營裡倒是沒有範小米原先聽說的那樣盡是兵痞子,整潔的軍營中,不時走過一隊步列整齊的巡邏兵。
範小米昏頭昏腦的找不到路,幾經詢問才找到了一個大致方向,她路過一個明顯比其它帳篷大上許多的營帳時,想起一個士兵說唐七郎在主將營中。
這麼大的營帳,應該就是主將營吧,範小米想著,就輕輕走過去,伸手掀開一個小小的縫隙,朝內張望。
“你是什麼人,在這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一聲厲喝從背後想起,範小米下的一抖,手中的帳子鬆了開,接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大力從後面襲來,範小米的雙手被狠狠折了過去。
“啊!痛痛痛……!”
範小米一聲慘叫,倒是把後麵人嚇了一跳,接著她感覺到自己被轉了過去,然後是一聲帶著驚疑的清冽聲音。
“怎麼是個姑娘?”
範小米今天因為要打掃屋子,穿了件唐七郎小時候的灰色長袍,頭發因為懶了梳理,匆匆紮了個小辮,從背影看去,倒真像一個瘦小的男子。
範小米淚眼婆娑,疼得齜牙咧嘴的直抽冷氣,該死的唐七郎,一天到晚就往這跑,這軍隊哪裡是什麼好相與的,抓著自己的這個大力狂快把她弄的痛死了。
範小米眼淚花花的,惡狠狠的向那個抓錯人的馬大哈瞪去。
男子愣住了,他在那雙被淚水弄得濕漉漉的眸子裡,找到了自己一直尋找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