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米原來是覺得唐父的藥開出了問題,郭狗子的眼才瞎了的。可她剛才又問了唐父開的貫眾的量,卻發現那樣的量雖會對眼睛造成一定傷害,卻遠遠不到失明的程度。範小米懷疑是因為其它原因,郭狗子才失了明。
郭大娘瞪著眼看了範小米好一會兒,又瞅了眼縣令,最後終於讓開了身子,讓範小米去看。
範小米將郭狗子的頭扶住,扒開眼皮看他的眼睛。郭狗子眼睛看起來好好的,仔細看去瞳孔卻有些渙散,範小米又拿下頭上的木釵子去戳他眼睛,沒有反應,是真瞎了。可等範小米去把他的脈時,卻發現郭狗子好端端的,脈象平穩,不是中毒。
範小米這下明白,郭狗子的眼瞎了確實是不幹唐家的事。可這瞎眼的原因找不出來,任她有千百張嘴,也是說不清啊。
範小米跪了回去,心下憂愁,把剛才的發現和唐七郎說了。唐七郎聽了,垂下頭思慮起來。
郭大娘看見範小米沒說話就回去了,當下便朝縣令喊道:
“青天大人,我沒說錯吧,這眼就是唐家弄瞎的。你看,範小米都沒話說了。”
範小米聽了,沒忍住,想反駁回去,唐七郎卻拉了她的手,搖了搖頭。
範小米心下明白,就算她說出去剛才看的結果,也是沒人信的。中醫的把脈太玄乎了,沒入這行,是理解不了的。
唐母看見範小米沒做聲,雖然她平日裡看不慣小米,但對她的醫術還是信服的,當下真以為是唐父的錯,眼前一黑,眼淚就花花往下流。
縣令看到下面這一幕,卻沒直接判,而是問唐七郎,道:“真是如此嗎?”
唐七郎低著頭,道:
“縣令大人,是我唐家的錯。我願賠償郭大娘因此而遭受到的損失,只望大人能免了我爹的牢獄之災。”
範小米沒料到唐七郎會這麼說,心裡卻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於是也跟著點頭。
縣令看了會,嘆了口氣,道:
“牢獄之災雖可免,但皮肉之哭卻不可逃啊。”說完頓了頓,又望著唐七郎,見他雖猶豫了一下,但到底是沒開口,只能將驚堂木一拍,道:
“今唐原因誤診,至使郭翠花之子郭狗子雙目失明。青天照照,明鏡高懸。今判唐原誤診傷人之罪:唐原賠償郭翠花白銀十兩,受水火棍十下。行事有誤,人之常情;斷病誤診,天理不容。望唐原吸取此教訓,再度斷病時更加謹慎。”
說完,又將驚堂木一拍,兩旁衙差便撲上前,要將唐父拉下去。唐七郎見要打十下水火棍,忙上前求道:“縣令大人,家父身體不好,望縣令開恩,令草民替家父受了這水火棍。”
唐母撲到郭大娘身前,哭喊著求道:
“之前是我們的錯,但他一把年紀了,實在是受不起這些。我家願賠錢,只是望你能求縣令,收了這命令吧!”
範小米也和唐莊撲上前去攔衙差,唐父這個年紀,要是受了這麼多棍怕是再難好起來了。
郭大娘護著兒子,怕他看不見被人傷了;衙差推開範小米和唐莊,拉著唐父往外拽;唐父垂著臉,自上了公堂就沒再說過一句話,任由衙差拽著。
正當場面混亂不堪時,郭狗子慘叫一聲,範小米看去時,事情卻有了轉機。
卻是方才範母急著拽郭大娘,將郭狗子撞了一下,郭大娘護不急,讓郭狗子摔在了地上,剛剛好撞著腦袋。
郭狗子的一聲慘叫,叫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郭大娘慌忙將他扶起,輕聲哄著。
郭狗子卻越哭越厲害,只是抱著腦袋叫個不停。
郭大娘慌了神,左右四顧間看到了範小米,頓時就像看見了救命草,忙求道:
“小米姑娘,狗子這不知是怎麼了,你快上來給她瞧瞧。”
範小米見了,就要上前,唐母卻攔住了她,轉身對郭大娘說道:
“剛才你不是還不要小米看嗎?現在要了,除非你把訴狀撤了,否則我是不會讓小米瞧的。”
郭大娘一聽,就要落下淚來,她看著郭狗子痛苦的樣子,心疼不已,剛要答應,卻見範小米揮開唐母的手,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