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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錦回到自己住的院子裡的時候，秦暢還在一顆一顆的撿著棋子，他的動作很慢，慢的似乎是刻意為之。
聽見了聲響便抬起了頭來，這一抬頭就看見了於錦微微泛著紅的眼睛，他神色一冷，“受欺負了？”
於錦坐回原位，輕輕淺淺的揉著自己的眼睛，道：“從來都是我欺負別人，別人想要欺負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暢聞言這才在心裡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繼續撿著棋子，一顆接著一顆的，撿過了黑子，又開始撿白子，玉石撞擊的清脆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格外的有規律，莫名的讓人舒心。
於錦看著他的動作，過了一會兒，這才道：“明天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去上早朝了，這是皇帝最後的期限，若是你執意不去，恐怕會觸碰到皇帝的逆鱗。”
大皇子撿棋子的動作停了一瞬，他抬起頭來，眸子落在於錦的臉上，“明日我依舊不會去。”
聲音並不多麼強硬，可是由他平靜的說來，於錦卻清楚，這代表這他無法更改的意願。
於錦也並沒有發怒，只是想了想，這才道：“那你想怎麼做？”
“既然說好了不破不立，那麼現在咱們就靜靜的等待著破。”秦暢手裡摩挲著一顆白皙細膩的白玉棋子，放下兩指之間，“既然決定了暫時退出，那麼何不幹脆一些，不說暗地裡如何，至少明面上要幹淨了才是，不然如何才能夠等到破這一步呢？”
“可是明天你若是不去，皇帝必然會問起來，他會做出什麼來咱們誰也不知道。”於錦沉吟了一下，方才謹慎的說道。
“這一點不必咱們操心，我已經派人傳信給我母後了，她會幫咱們搞定這一切，不管他們關系如何，畢竟我母後現在依舊還是皇後。”
秦暢揚了揚眉毛，手裡最後握著的那顆棋子被他丟到了棋簍裡，一聲清脆的餘聲之後，如古井無波。
第二天，七日之期已到，秦暢依舊沒有上朝，而皇上卻也並沒有多加過分，卻在早朝即將結束的時候，還是出了岔子，二皇子出列，跪拜在地，高聲道“兒臣沒有查出刺殺三皇弟的兇手，是兒臣無能，兒臣請父皇責罰。”
文武百官的眸子都聚集在了二皇子的身上，現在二皇子手握禁衛軍，在軍中更是有著話語權，可謂是朝堂之上炙手可熱的人物，卻沒有現在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等自毀前程的事情來，愕然者有之，不解者有之，恐懼者更有之。
還有就是不知所措者，唯有一人，那就去二皇子的同胞兄弟，四皇子。
四皇子先是震驚，震驚過後就是不知所措，再然後他就跪倒在了地上，顫抖著聲音道：“父皇，二皇兄他一直以來兢兢業業，刺殺三皇兄的事情也是一直在探查著，可是委實是一直都沒有訊息，這也怪不得二皇兄，還請父皇見諒。”
皇帝眯了眯渾濁的眸子，打量著跪拜在地上的自己的兒子，這個時候他不像是一味為了權利不不擇手段額帝王，而只是一位正在慢慢蒼老的父親一般，“老四說的是有些道理，你是真正上心了，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上了心就就能夠解決的，老三遇刺這件事我會交給刑部，你便不必插手了。”
這件事皇帝一開始是沒有想交給二皇子的，而是特意為了秦暢的，卻沒有想到被橫插出來的皇後給攪和了，而現在自己器重的老二卻是跪拜了這裡。
皇帝做到這個地步，顯然已經把態度擺明確了，就在所有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二皇子卻依舊跪在那裡，低著頭，背後如山般的挺拔。
難得的是，更有竹的傲然秉性。
四皇子這個時候顧不得禮儀了，他扯了扯二皇子的袖袍，道：“皇兄，還不謝父皇恩典？”
二皇子卻是抬起了頭，看著四皇子焦急的目光，忽然釋然般的笑了笑，四皇子心底裡升起了不敢的預感，他想要說話，他覺得這個時候他應該說些什麼，不然會發現一些他不願意看到的情景，顫抖著嘴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而就在他猶豫的剎那，二皇子已經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下了頭，堅定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即便父皇不責罰兒臣，兒臣也覺得愧對三皇弟，不能夠查出殺害他的兇手，兒臣……兒臣愧於立在這朝堂之中，兒臣願意離京自罰己過，望父皇恩準。”
“皇兄，你瘋了不成？”四皇子驟然得到了這個訊息，就像是平地驚雷一般在大殿之上厲聲道：“你莫不是糊塗了？”
聲音尖細而又包含著不可思議。
他失儀了，在這文武百官面前，在他威嚴的皇帝父親面前，可是這一刻，沒有人多說一句，因為所有人心中都是這麼想的，二皇子莫不是糊塗了？
眼前擺放著那麼好的機會，大皇子已經明顯落了勢，而他手裡握著權柄，距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遠了，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自請離去，多麼的不可思議，多麼的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向後靠了靠，沉重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老二，你現在收回方才額那些話還來得及？”
不等二皇子說話，皇帝扯了扯嘴角，道：“只是我提醒你一聲，這樣的機會你只有一次，縱容一次就夠了。”
最後一句話驀然加重了力道，顯然皇帝也是動了怒火了。
“兒臣不願意改變主意！”幾乎沒有思考的，就在他斬釘截鐵的話語落下之後，整個大殿都陷入了寂靜之中。
大殿之上卻並沒有響起天子之怒火，只有一個略有些疲憊的聲音響了起來，回蕩在大殿之中，“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放你離去，來人，擬旨，封二皇子秦意為平陽王，封地為青州，即日起……離京上任。”
最後四個字說完，他擺了擺手，不等大太監說退朝兩個字就已經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