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歌知道,自己的手一定被燙得褪了一層皮肉,他知道,雙腿和後背也一定傷痕累累。但是他也知道,他不會放棄。
竹河昔日就是敗在了這裡,但是他不會重蹈覆轍。
珝歌在看著,乘風人在看著,元家的三位先人在看著。
突然,琅歌只覺手上一空,身體驟然向後仰去。這一次,力氣很大,只怕整個人都要跌進沙土裡去了。
抬頭看著腥紅的天空時,琅歌忽然看到眼前一亮。
不是錯覺,清涼的水瞬間將他包裹,巨大的沖擊力之下,琅歌被水捲起,沖出了很遠。
按照琅歌的話,加之珝歌的捕捉,他們確實在一處一處密集的灌木之後,找到了一塊深埋在底下的巨石。
羅驍和曉行雲拼了命,鑿出了出水口。
是地下河,寒冷徹骨的水。
金玉蝶很聰明,他們將自己的要害隱藏在自己的地盤。
隨著清澈的冰水,沙地白煙四起,周圍的灌木叢裡傳來了尖銳刺耳的叫聲。
聽起來,就像是死到臨頭的絕望。
拔去了猖狂的母株,用冰水淹沒了它複活的可能。
天空中的金玉蝶驟然如同斷線的風箏,徑直墜落,天空的紅色開始消退。
“琅歌!”羅驍跑得最快,他輕輕地扶起琅歌。
琅歌臉色帶著一種不自然的潮紅,很快褪去變得慘白,他眯著眼睛,卻還掛著幾分傻呵呵的笑容,說:“趕上了,嘿嘿。”
羅驍怒:“還笑!”
熹月拿出頑老準備的藥膏來,這才發現,琅歌的雙腿、後背和手臂都紅腫著,手腳都起了大片的水泡。
就算是對高溫再不敏感,也還是肉體凡胎呀,還能真當成金剛不壞之身使喚麼?
曉行雲不忍再看,跑去找玄淵。
“那個,別都用了,玄大哥可能也需要。”琅歌被燙得暈暈乎乎,還不忘了提醒熹月。
熹月抿著嘴,好容易才擠出一句:“帶了很多,夠用呢,不必擔心。”
“那邊好像也沒事呢。”珝歌看向遠遠揮手的曉行雲,舒了一口氣。
在羅驍把琅歌扛到背上的時候,琅歌仰著小臉,輕聲說道:“天,亮了。”
天空顏色發白,只染了淡淡的淺藍,卻是最清爽不過了。
周圍一圈曾經張牙舞爪的灌木,一瞬之間,化為枯槁。
玄淵單膝跪在地上,用華侯闕支撐著身體,他抬起頭,聲音沙啞:“辛苦了。”
曉行雲扶起玄淵,道:“功勞最大的當屬琅歌呀。”
而琅歌,已經伏在羅驍寬大的後背上,睡著了。
看到琅歌的燙傷,玄淵如鯁在喉,半晌才說:“今天不走了,就在這裡宿一夜吧。”
熹月拿出藥膏,玄淵搖手錶示不必。
夜深的時候,傳來了琅歌極力壓抑的哼聲。
玄淵的眉,也緊蹙了一整夜。
翌日,晨。
比起元家幾位長輩,琅歌身體底子還算不錯,也或許是因為頑老的藥膏,起來的時候,琅歌的水泡已經消減了許多,身上的紅色灼痕也略略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