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押送回去,是這個事吧。”鐘長野對著鐘悟擺擺手,“沒問題。”
“長野,請你明玕弟子,將他直接押到晉陽把。”玄淵忽然說。
“這,這不應該是蜀州軍的責任嗎?”鐘長野一愣。
熹月忽然渾身發冷,她小心地說:“是,是因為,嚴重到,蜀州軍抽不出人手嗎?”
半晌,玄淵淡淡點頭。
“原本,流火是極熱至陽之物,而地下流水是極寒至陰,二者相沖,恐怕會引起……”玄淵頓了頓,“一旦極寒之水沖擊到金玉蝶,就不是我們能收拾的了。”
“為防山火,是否需要準備大量水源?”熹月問。
羅驍咋舌:“這底下有多少火?去哪裡找那麼多水?”
“黃河之水天上來。因流火地脈之故,這一帶春暖較早,若能引來那三座雪山的水,或許可以一試。”玄淵道。
“這如何做到?”琅歌驚訝道。
玄淵看向耿介:“若驚動地脈,必將引起雪崩,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讓雪水集中流到這裡。”
“建渠。”耿介一點即悟,“蜀地多山壑溝渠,若利用地勢,倒或能來得及。”
“嗯,無終人也能幫忙。”熹月道,“他們的技術和工具也能發揮作用。”
鐘長野說道:“耿將軍,我與你一同去吧。”
一方也點頭,表示願意幫忙。
頑老將泗濱砭石交在熹月手上,大有深意地說:“我也跟他們一道吧,老夫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了。”
玄淵轉頭,看向頑老,抱歉一笑。
頑老擺擺手,想點起煙,煙草濕透,點不著火。
“頑老,少抽些煙吧。”玄淵忽然說,“您都古稀了。”
氣氛不知為何有些悲涼了,曉行雲連忙說:“哎哎,都怎麼了?不是還沒到死路呢嘛,都惺惺相別幹什麼。”
羅驍也道:“就是說啊,這一回,我們哥倆意見都難得一致了,咱們趕緊各自動身吧。”
玄淵與耿介互抱以拳,注視著彼此的眼睛,似乎過了很久,耿介道:“玄兄,再會。”
耿介鄭重道:“一定。”
入夜,陰雲重重,不見星月。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進頑老的帳子。
“頑老?頑老?”耿介悄聲招呼著熟睡的頑老。
頑老眯開一隻眼睛,道:“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就這麼忍著算了。”
“果然瞞不過您。”耿介羞澀一笑。
頑老發牢騷歸發牢騷,但手邊已經準備好了藥品。
耿介脫下上衣,露出寬闊而結實的肩膀,後背上,一道略微瘮人的傷口,就像張著嘴哭喊的嬰孩一樣,紅腫得厲害。耿介的衣裳是暗褐色,加之有肩甲覆蓋,他面色如常,這樣一道傷口,竟也扛了到半夜。
“唉。”頑老嘆了口氣,心說這樣的傷口是怎麼忍下來的。
耿介彷彿猜到了頑老的心思,說:“她只是看上去膽子大而已,我不想她在這個時候,成為她的顧慮。”話只說了一半,後半句話,被揪心地疼痛殺回去了。
“依老夫拙見,她只對你這樣而已。”
耿介反而覺得幾分欣喜:“是嗎。”
“你這虧吃得不小呀。”頑老邊縫合著傷口,邊戲謔道。
“哈哈,”耿介笑了一聲,“賴葉人水底下的優勢果真明顯,看來,我也該練練水性了。”
放下針線,頑老說:“你這傷口有些深,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要用力。”
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覆在耿介的臉上,使得他的臉色有些發白,他扭頭說:“要是裂開了,也只能再麻煩您一次了。”
頑老知道他是不會聽話的,卻意外地沒有發脾氣,只道:“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