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行早就快被漁陽郡史逼瘋了,此事已經火燒眉毛,他也只能兵行險招了。
“這是蒹葭的建議嗎?”崔景行忽然問道。
這倒是出乎熹月的意外,但是一方驟然火起來,說:“是我的主意,你有意見嗎?”
“你?”崔景行像嘲笑無知小童一樣,“你可沒這個本事。”
“你——”一方拍案而起。
“一方。”熹月再次提醒道。
崔景行不易察覺地露出了一絲失落一般,聲音也黯淡了些,說:“這事我個人答應了,再加一條,你們找到任何線索,都要通知我,還有,不可私下行動。”
“崔大人爽快。”熹月道,“那我們告辭。”
走在半路上,熹月帶著一方繞了些遠路。
“你這是去哪裡?”一方問。
熹月帶著他去了一家茶館,要了雅間,等小二下去了,才說:“你要用這副表情回去嗎?”
一方愣了愣,用鼻子哼了一聲。
“崔景行,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方恨恨道。
“但是,鬼市主人似乎還是欣賞他的。”熹月猜測著,當她看到一方的表情時,就知道她猜對了。
“……”一方借飲茶掩飾,卻不慎被茶水燙到,他憤怒地直接甩了杯子。
熹月問:“你為什麼叫她,主人呢?”
從進屋起,一方就沒有看過熹月,他的視線一直飄在窗外幹枯的樹梢上。
“我不知道。”一方的聲音忽然沉下來,“好像從我記事起,我就叫她主人。”
“你……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嗎?”熹月想著,就問了出來。一方性子暴烈,冷酷無情,彷彿是沒有心的,但是,他卻對蒹葭畢恭畢敬,真的就像是一頭忠誠的獵犬。
一方飄忽不定的心神終於被熹月的詢問拽回來了:“你在胡說些什麼?”
“她做你的主人,你就一點兒意見都沒有嗎?”熹月柔聲問。
一方說:“我本就是個棄兒,早就該死了。主人救了我,我的命就是她給的,她就算要我的命,我也毫無怨言。”
“就為了這個?”
“這個還不夠嗎?她給我吃,給我穿,教我武藝,我的存在就是主人塑造的。”一方道。
“所以,你就甘心做她手上的刀?”熹月忽然有些心疼。
“我樂意。”一方扭過頭。
熹月忽覺失言,連忙說:“我不是離間你們的關系,我忽然發現,你還是有情有義的。”
一方卻沉默了,良久才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義,我只是,沒有別的用途。”
熹月的直覺告訴她,一方和蒹葭之間,絕對不只是主人和奴隸那麼簡單。蒹葭與崔景行到底存在什麼秘密,會叫一方對這些細枝末節都如此在意?在一方的心裡,蒹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或許,一方自己都不知道。
一方的情緒很不穩定,熹月陪著他,坐了很久。
戴月而歸。
見到熹月,珝歌率先跑過來,興奮地說:“大哥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了。”
熹月和一方連忙跑過去,只見月色之下,石桌上擱著一隻陶碗,裡面是半固體的東西,顏色介於湖藍和水綠之間,而且異常明亮,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