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月給兩人盛上溫熱的米粥,又給琅歌的碗裡撒了些白糖,見珝歌盯著自己手裡的糖罐,便問:“你也要嗎?”
珝歌兩只小手迅速護住碗口,撥浪鼓似的搖頭。
“甜的。”琅歌興沖沖地將米粥攪開,愉快地提醒道。
珝歌面露為難,熹月道:“沒關系,你哥逗你呢。”珝歌這才放下心來,默默嘬著碗沿。
還是在春天的時候,琅歌無意將糖罐打翻進鍋裡,才體會到加了糖的米粥的滋味,那天,所有人都對這鍋粥叫苦不疊,只有琅歌有滋有味的。
“不過,這天都亮了,玄淵怎麼還不回來?”頑老道。
熹月點頭:“是啊,要不吃完飯我們去江邊看看。”
琅歌在吃飯的時候顯得有些不自在,珝歌也偶爾露出不解的表情,羅驍忍不住說:“你倆聽到什麼了?”
“唔……”珝歌看看琅歌。
琅歌有些不肯定地說:“我聽到外面的人,說我們是縱火犯。”
“哈?”羅驍三心二意地說,“你聽錯了吧?”
突然,琅歌“噌”地站了起來,望向矮牆外,牆外正指指點點的街坊見狀,連忙捂著臉四散開了。
“怎麼了?”熹月問。
琅歌不可思議地說:“他們說,玄大哥被當做現行犯給抓了。”
“什麼?”眾人一驚。
羅驍道:“誰這麼大本事,能把玄淵抓住?”
“玄大哥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嗎?”琅歌猜測。
“總之去找他,還有鬼市那裡,也需要打聽一下。”熹月轉向頑老,“頑老?”
“知道啦。”頑老回答。
珝歌見到這些人,驚訝的不是玄淵被當成縱火犯,而是玄淵被抓住了這件事,有些跟不上節奏,只好小聲說:“不是雷擊致火嗎?為什麼玄大哥被當成縱火犯?”
這一問,那幾位才想起這一環。
“我去火場那邊打聽一下,”頑老道,“熹月、羅驍,你們帶著珝歌,去找崔景行,沒準是他幹的好事。琅歌,你們去找擺渡人。”
“擺渡人?現在是白天啊。”琅歌對著四個人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乘風人暫居的院子裡昨夜的火場不遠,頑老發現,只有這棟剛剛裝修完的茶樓被大火毀於一旦,兩旁的建築雖被濃煙燻黑了,但並未被大火牽連。
幾個工人在廢墟裡收拾,頑老順了個茶壺過去,裝模作樣地給他們倒水,那幾個工人以為頑老是這家茶樓主人派來的,還好生客氣。
“唉,剛完工,打算年前開業呢,真是可惜。”一個中年人說。
“就是說,”另一個歲數少小些的附和道,“還好,縱火犯給抓住了。”
頑老趁機說:“怎麼抓住的?”
“啊,這個我聽說了,”中年人道,“說是崔大人正在臨街巡邏,正好看到那人的影子,一路追過去,在江邊抓住了他。”
“那他就乖乖就範了?”頑老引導著。
“呵,您老有所不知啊,最近著了好幾場大火,都激起民憤了。當時不僅僅是崔大人,好多街坊都跟著追去了,那麼多人,插翅都難飛啊!”
頑老大致猜出了玄淵未曾反抗的緣由,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玄淵不想在過年的關頭嚇到他們。
“傻子。”頑老暗罵一句,在火場四處逛著。
“都燒幹淨啦。”中年人苦笑著提醒一句。
無意間,頑老看到地上黑色的灰燼中,有些亮晶晶的渣滓,他蹲下撚了一撮,嗅了嗅,有些淡淡的澀味,被燒得太碎了,也看不出是什麼,不過倒是可以由此確定,火災不是天意,而是有歹人蓄意。
這時,中年人想起工錢的事,正要詢問,卻發現頑老人已經不見了。
頑老走訪了其餘的幾處火場,找到了些共同之處:有錢人家,今年新裝潢的房子,雪後的雷暴,以及灰燼裡極難引人注意的亮晶晶的渣滓。
他不禁搖搖頭,線索太隱晦了,這幾戶人家涉及很多行業,也沒有共同的仇家,幾乎無從下手。
而江畔的琅歌,自然也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江邊的沙地腳印紛雜,但是從植物上看,沒有打鬥的痕跡,他得出了與頑老一樣的答案,玄淵是束手就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