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行壓低帽簷,轉身走出去了。
“玄淵,你怎麼在這裡?”熹月問。
玄淵回答:“那幾個殺手,是從鬼市僱的。”
“啊,剛剛被一方殺死的那個人嗎?”羅驍頓悟,說,“那你問出什麼了嗎?”
“被崔景行打斷了。”玄淵捏捏鼻樑,他的眼下一片青烏,估計已經好幾日沒有休息了。
“這麼說,那些殺手和崔景行有關系?”頑老道,“他可是官府的人。”
“也不敢就此斷定,”熹月說,“我從周老爺那裡瞭解了些關於崔景行的事,我覺得不太像。”
“那回頭我再掃聽掃聽。”頑老道。
“你們倒是聚齊了,都沒事吧?”玄淵掃視眾人。
“都好著呢。”羅驍大大咧咧地說。
玄淵放下心來。在小舟錯過了他們,從殺手身上查到了鬼市的這個人,再回到大江卻發現樓船被炸毀,熹月不見蹤跡。玄淵大腦一片空白,他命令自己相信他們還活著,拼命追查。而現在人突然都回來了,玄淵才想起已經過了這麼些天。
“天真的快亮了,我們走吧,外頭已經沒幾個人了。”羅驍說。
走到碼頭,熹月才想起,他們是擺渡人送來的,現在可沒有船。
琢磨間,擺渡人的小船來了。
“爺爺?”珝歌奇怪地問道。
擺渡人卻不再說話,將乘風人送回到岸邊,轉身離開了。
羅驍納悶:“這是幾個意思?”羅驍突然想起件更重要的事,拽著琅歌的手臂,問道:“對了,剛剛那聲喊,是你嗎?”
話音未落,熹月和頑老也湊近過來。
琅歌猶猶豫豫地摸著嗓子,說:“是。”清澈的聲音,一如從前。
“天哪!”乘風人驚訝不已,更多的是喜悅。
玄淵站在稍遠些的地方,默默注視著琅歌。
琅歌也看到了玄淵,走到他面前,認真地說:“對不起。”
玄淵一怔。
“是我想錯了,所以才不能發聲,這是對我的懲罰。”琅歌鄭重說道,“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小叔叔的事情,是我在逃避,我在潛意識裡,總覺得,如果能把這件事怪在誰身上,我自己就可以輕松點,可是,果然這是不對的。自己的責任,就要自己背負。我,是元家族長啊。”
風揚起琅歌臉龐的碎發,沾染著朦朧的晨光。
玄淵反倒不自在起來,他左右望了望,肩膀一鬆,將手輕輕搭在琅歌的肩膀上:“剛剛,如果沒有你提醒我,我就會中招了。多謝。”
“看了,我們還是配合很好的。”心結化開,琅歌也輕鬆了不少,很明顯地寫在臉上了。
玄淵點頭:“是啊。”
“接下來的路,我重新有了目的,所以我還需要你,我們還要一起走。”琅歌繼續說。
“是啊。”後半句話玄淵沒有說出口,“我也需要你。”
東方露出魚肚白,漸漸,升起一輪新的朝陽。
“玄大哥,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琅歌拽過珝歌的手,趁熱打鐵道,“請你收他做徒弟吧!”
“這又是唱得哪出啊?”羅驍問。
熹月想起擺渡人的話:“他的建議?”
“是,”琅歌道,“我覺得,珝歌的師父,玄大哥最適合。”
玄淵沉吟片刻,說:“給珝歌挑選師父是大事,你讓我想一想,好嗎?”
琅歌露出熟悉的笑容:“謝謝。”
珝歌看著這兩個人,漂亮的眼睛映著金色的晨光,看得出,他很高興,但也看得出,他在思考一些東西。
走在回去的路上,羅驍突然說:“等等,我發現了一個問題。我們初來乍到的,好像既得罪了鬼市的一方,又跟官府的崔景行結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