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月微微搖頭,示意無妨。
想來,熹月也曾有過像灼兒一般天真無邪的小女兒時光,只是現在的南熹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但是,與南岸夫婦共同度過的時光,無疑是她最幸福的時候。
“無意冒犯,不知是否方便一問,少俠這是要去往何處?”周老爺道。
熹月回答:“小生與友人相約漁陽郡。”
“哦?那可巧了,我們這就要趕回漁陽,少俠若不嫌棄,可與我們同行。”周老爺道。
熹月心生為難,畢竟與人過近,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灼兒又說:“這裡離漁陽還得走幾天路呢,我爹身邊的人身手不好,要是那兩個賊人又來可怎麼好。”
“灼兒。”周老爺轉而說,“最近關口查得很嚴,少俠孤身一人,很容易招來無妄之災,與老夫同行,可省下許多事。”
熹月便說:“如此,倒還有些道理,那就,叨擾了。”
灼兒怕水,周老爺便沒有走水路,他與熹月騎著馬,灼兒獨自坐在後面的馬車裡。秋風舒爽,路上行人不多,踏著落葉而行,別具趣味。
“最近是出了什麼事嗎?”熹月無暇風景,還在擔心關口的事情。
周老爺回答:“彷彿是一件詐騙案,代號還挺有意思的,叫洛陽紙貴。”
“詐騙案?就這樣興師動眾嗎?看來是涉案銀兩有不少吧?”熹月略略鬆了一口氣。
“少俠有所不知,我們這地方雖不大,但來往商貿繁多,魚龍混雜,這樣的事情都司空見慣了,按以往別說詐騙了,就算是搶劫也沒人管。今年開春的時候,新調來一位捕頭,姓崔名景行的,年四旬有餘,倒是位清官,半年功夫斷了不少案子。至於這一樁嘛,確實是牽連了很多名門望族,上頭下了命令,要在年前結案的。”周老爺見熹月有興趣,多說了不少。
熹月點點頭:“哦?那就不奇怪了。不過他如此本領,卻只是一小小捕頭嗎?”
“嗨,現在這年頭,能爬到大官兒的,有幾個是憑真本領的?尤其是離晉陽遠的地方,天高皇帝遠,都是地頭蛇稱霸啦。”周老爺擺擺手。
想了想,熹月又問:“周老爺可知道,鬼市?”
周老爺勒馬,頓了頓,看向熹月:“少俠知道鬼市?”
“只聞其名,好奇而已。”
“唉,鬼市可不是正經人家去的地方。”周老爺勸道。
熹月和善一笑:“小生才不會徒惹不快呢,只是小生遊山玩水,打聽到稀罕地方便總是很想一探究竟。”
“哈哈哈,年輕人果然有魄力!”周老爺很欣賞熹月,南公子的闖蕩勁兒,便說,“我並未親眼見過,但傳聞倒是聽了不少。少俠可有興趣?”
“路途尚遠,閑來無趣,小生願得一聞。”熹月朗聲道。
“好!”
灼兒當真不負嬌滴滴的大小姐聲名,走不幾裡路,就鬧著要歇息,而且是頭回出遠門,看到什麼漂亮的地方,就更賴著不肯走了,周老爺無奈道:“唉,原本行水路只需三四天,這下子耽誤了不少時間啊。”
熹月心裡急,卻不露痕跡,只笑道:“周小姐難得出來一趟,自然要盡興。”
終於,在薄雪紛飛的午後,熹月看到了漁陽郡的城樓。
周老爺見熹月人生地不熟的,又將熹月安排到了自家的宅子來住,熹月推脫不下,只好先應承下來。
盡管如此,熹月還是每天往外跑,尋覓各處茶館、碼頭、街巷,可是偌大的漁陽城,沒有任何熟悉之人的。熹月不由緊張起來,難道玄淵去晚了、或者遭遇什麼不測嗎?周老爺看出熹月的心事,寬慰道:“約是路上耽誤了幾日,莫要著急,再等等,就在我這兒住著,實在不行,我派人幫你找。”
熹月只好苦笑著謝過古道熱腸的周老爺。
就這樣挨過了幾日,灼兒找來熹月,道:“今兒晚上博悅茶樓來了一批藝人,有雜耍的還有說故事的,我央求爹爹帶我們去,可好?”
熹月哪裡有這樣的心思,根本沒聽見灼兒說什麼,灼兒權當她同意了,將她推出家門。
“我知道你心裡不踏實,但是急也不是辦法呀,你放鬆點兒!”灼兒一本正經地安慰道。
戲樓燈火輝煌,賓朋滿座,好生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