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鐘嵐心輕聲道。
忽然,熹月遠遠聽到了說話聲:“是羅大哥回來了?”
回來的不僅是羅驍,還有氣鼓鼓的琅歌。琅歌抱著草籽,笨拙得就像個大孩子抱著小孩子,可是他面色鐵青,疾步而行,顯然在氣頭上,而後面,羅驍左一步右一步地跟著,慌裡慌張地解釋著什麼。玄淵走在會後面,不緊不慢的。
走進小院,琅歌輕輕放下草籽,還是不肯理睬在他身後繞來繞去的羅驍。
草籽滾了一身泥土,衣領都扯破了,手背和臉頰上有擦傷,微微滲出血珠,他的小手握著半截竹管,熹月記得,那是琅歌送給他的竹笛。
草籽垂著頭,嘴唇直打哆嗦,臉色很不好看。
“兒子,來,娘親看看。”鐘嵐心走上前,攬過草籽的肩膀。
草籽有些別扭,慢吞吞地蹭過來。
鐘嵐心溫柔地撫摸著草籽的臉,輕聲道:“我們回屋裡換身衣服好嗎?”
“頑老留下了跌打藥,我去拿過來。”熹月說。
當草籽脫下衣服的時候,熹月差點驚叫出來。
瘦小的後背上,斜著一道猙獰的傷疤,炸裂開來,如飛騰攪雲的蛟龍,觸目驚心。竹河曾說,他險些殺了自己的孩子。原是,如此驚險。
鐘嵐心熟練地給草籽擦上藥,又去廚房端來一碟桂花糕來。
“好吃嗎?”
“嗯,”草籽一點一點往嘴裡抿,像只小松鼠,“味道好重。”
“鹹了?”鐘嵐心也嘗了一塊,“不會呀。”
“藥的味道,好重。”草籽軟軟地說。
鐘嵐心聽了,會心一笑,使勁揉揉草籽的頭發,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低聲道:“小壞蛋。”
草籽咬著軟糯的桂花糕,嗤嗤笑。
他的情緒已經平和下來。
鐘嵐心將他留在屋裡,和熹月走出來。
琅歌還在生氣,羅驍還在解釋。
“琅歌,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們就一群毛孩子,草籽也離他們遠遠的,我就一眼沒看著,我……”
“羅大哥,琅歌。”鐘嵐心擺擺手,示意他們小聲些。
禪室的琴聲,一直沒有停頓。
“不怪任何人,琅歌,這樣的事,以前也發生過。”鐘嵐心嘆息。
羅驍急得停不住步子:“不是,為什麼啊?”
“我家,有點不一樣。”面對羅驍,鐘嵐心做不到像對熹月那樣,說心裡話。
於是,熹月給了羅驍一個鋒利的眼神,堵住了他的嘴。
琅歌懊惱極了,胸脯起起伏伏,他使勁甩甩頭,道:“所以,我的樣子,也是原因之一?”
金色的飄逸長發,水晶樣的紫色瞳仁,微妙的相似感,這一切,都會給不知情的人,帶來極度的不適。而那些村民,都只是勤勤勉勉的小百姓,他們謹小慎微地守護著自己的家,他們也不懂,江湖之大。
“琅歌,能拜託你,再給草籽做一隻笛子嗎?”鐘嵐心看向琅歌瑰麗的眼眸,誠懇地說,“他一直避免與村裡的小孩正面沖突,他一定是很喜歡,才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