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說,你看!”曉行雲張開手掌,那玉鐲的碎片竟被他趁亂摸出來了。
琅歌眼裡閃出喜悅的光芒,連忙仔細觀察起來。
“你既知道這家店有詐,那為又何放任不管?”熹月質問曉行雲。
曉行雲一臉茫然,道:“人家又沒坑到我,我何苦找茬?”隨後,曉行雲隨意往牆上一靠,聲音輕得如同柳絮飄飛:“人心貪婪,何必怨那借題發揮的人?在這場買賣裡,買者與賣者,都本著貪心,誰坑誰,有差別嗎?”
熹月被曉行雲的一連串反問,問得啞口無言。
曉行雲抬頭,看著樹上的雀鳥,道:“豫州城,天下,這樣的人,這樣的事,管不過來的。”
“曉公子……”
“是他!”琅歌突然喊了一嗓子,清澈嘹亮的聲音,把枝頭的雀鳥驚飛了。
羅驍一哆嗦,轉手在琅歌頭上輕拍了一巴掌:“嚇我一跳!”
“你知道是誰的手藝了?”熹月問。
琅歌點點頭:“這是小叔的風格,而且還是新東西。”
“你小叔?元……元昱笑?哎,你不是正在找他嗎?”羅驍道。
琅歌興奮道:“雖然我知道他在江浙一帶,但具體在哪裡還真不知道,如果金老闆有小叔的東西,透過那金老闆,或許可以找到他!我去找他!”
“你等一下!”曉行雲拉住琅歌,“你剛把人家攤子攪了,想必也問不出什麼。我回頭先派人監視他,找機會讓他把知道的都吐出來。你放心,這是豫州啊,沒有我曉行雲做不到的事,就交給我吧。”羅驍和熹月均表示贊同,琅歌也就答應了。
眼看著日當正午,曉行雲帶著乘風人來到一家華麗的酒樓。店小二一看熟客來了,十二分的殷勤,麻利兒地一抖白巾,拉著長音吆喝,聲調拐了八道彎:“曉公子來啦,樓上臨窗雅座兒有請!”
曉行雲就邁著四方步大搖大擺地上了樓。安頓坐下來,曉行雲也不看菜譜,閉著眼睛點了一堆酒菜,菜名兒花哨,大部分琅歌都沒聽懂,等菜上來,曉行雲再挨個兒解釋,哪個是山珍,那個是海味,菜名兒又是引了什麼典故。
酒席到了尾聲,一個矮胖敦實的中年人忽然走上來,氣勢洶洶地站在曉行雲身前。羅驍一眼瞧出這人絕非等閑,手已經按在刀上,那漢子重重哼了一聲“少主人”,向曉行雲抱拳行了個禮。
曉行雲道:“原來是監兵[監兵:是古代中國神話中的西方之神。在四象人格化之後對其中白虎的稱謂。]叔啊,有事嗎?”
監兵俯身湊仔曉行雲耳語幾句,曉行雲點點頭,揮手示意監兵退下,道:“抱歉啦,有點事情,我得去看看,你們慢用,回頭我們在鏢局集合。”
說罷,紅色的身影一閃,竟從視窗消失了。
等酒足飯飽、準備離開時,店小二攔住了熹月,道:“客官別忙著走啊,這飯錢還沒結呢!”
羅驍一聽,曉行雲怎麼又來這一套,眼睛都瞪圓了。熹月問:“我來會銀子便是。”
店小二看熹月彷彿是個好說話的清秀公子,很樂呵地把銀兩數報了出來。
“五十兩?你這是黑店啊?”羅驍道。
店小二做委屈狀:“客官這是哪裡話,小店一貫明碼標價,曉公子點的菜就是、就是這個價錢沒錯啊。”
熹月等人隨身哪裡會攜帶這些個數量銀兩,正在為難之際,羅驍終於有了報仇的機會,一把把監兵拽了過來,道:“那這位是他曉行雲的人,我把他押在你這兒,等會兒派人送錢來,總可以吧?”
店小二繼續委屈:“您老真是說笑了,您留下的這位,這,這膀大腰圓的,要想跑,我們十條命也攔不住呀,您這不是為難小人嗎?”
“店家稍安,”熹月說道,“這一餐飯原是曉公子宴請,只因急事提前離席,來不及會了銀兩,吾等未曾攜帶這些個錢財,確為吾等的不是。其實小生原也不想為難店家,只是火鳳鏢局名聲在,是斷斷不會吃白食的,店家若憑空懷疑火鳳之名,恐怕也是不妥吧。而這位監兵大人,是曉鏢頭的左膀右臂,店家擔心之事絕無發生可能。若店家肯相信,就由小生留在這裡,勞煩監兵大人跑一趟,不知可否?”
熹月這番話說得極巧,既有好言好語的相勸,也有點到為止的威嚇,更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店小二聽了這話,連連點頭,不但沒有半分不答應的理由,還請四人在一旁落座飲茶。監兵腿腳倒是很快,一碗茶的功夫便回來了,不僅會了銀兩,連並著賞錢,店小二什麼也沒收另外的茶錢。
“剛才,你怎麼知道監兵大人是曉前輩的左膀右臂?”琅歌問。
熹月道:“還記得在青州時,曉公子身邊那名喚孟章的人嗎?左青龍右白虎,青龍號為孟章神君,白虎號為監兵神君,可不就是左膀右臂的意思吶。我說的可對,監兵大人?”
走在前面的監兵微微回頭,黑溜溜的眼睛打量一番,沒有吭聲。
而就在熹月等人耽擱在東街的時候,玄淵並未好好留在曉府休息,他和頑老一道,先行到了火鳳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