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懿連忙把漼兒抱開,熹月則一壺茶水潑上去,可那畫燃燒的速度異常之快,瞬時就燃成一團。
“翩翩,這可如何是好啊。”純懿急切地問。
這火燒得快,去得也快,旺火一過,也就熄了,冒出淡淡的青煙,還夾著些許罕見的香味。
熹月登時生疑,這樣好質的紙,絕不會燒得如此迅速,她連忙攔住了急於再次潑水的純懿,道:“姐姐不急,你看。”
那畫被燃燒過,卻並沒有化作灰燼,只是燒得通紅,隱約還有些金色顯露出來。熹月用火鉗夾了起來,走到院子裡,放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嚴寒冬日裡的青石板溫度如冰,那畫被激出白煙來,等煙散了兩人湊上前一看,那畫紙竟然還是完好的。
“姐姐!是地圖!”聲音裡帶著驚喜,熹月招呼純懿來看,“你瞧!這地圖是火燒了才顯露出來的。”
畫紙上,墨痕散去,起伏的地勢,精細的路徑,標誌得清清楚楚。
只不過,仍舊是半張。
紙怕火,若要悉心保管,自然察覺不到這一秘密,若廢棄不要,丟到火裡了又有誰會再看一眼。如此做法,看來這幅地圖果然重要,或許,裡面蘊藏著驚天秘密也未可知啊。
熹月和純懿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畫冷卻了,熹月拾起來,發現,紙的部分燒光了,只剩下了錦玉布帛的地圖。
“姐姐,字還在!”熹月看向純懿,“夜光亭,是在地圖上的。”
“難道,夜光亭就是這幅地圖的指向?在畫中之所以要畫成亭子,就是為了標註那地圖的名字?”純懿推測道。
熹月點頭:“不僅如此,姐姐細想,這地圖來得也十分可疑,不是麼?姐姐管理藏書閣十分嚴謹,怎會平白無故出現這樣一張地圖?我想,那個送這張地圖來的人,必定是撕去另一半地圖的人。”
“可是,這兩個月來,嶸州城裡可來了不少人,縱是南知府,恐怕也不好查出。”純懿嘆口氣。
熹月忽然警覺起來,她四下環望,卻找不出什麼。
“怎麼了,翩翩?”
“今天明明是無風的,剛才那畫……”繼而熹月搖頭,淺聲道,“算了,大約是我緊張過頭了。”
無論如何,忙碌多日總算是有所收獲,熹月思忖父親多少應該知道些這個地方,想著問問父親好了。如此,也就匆匆辭別了純懿,熹月趕回家去了。
熹月前腳剛走,一道黑色疾風般的影子,從縹緗書院神不知鬼不覺地飄出去了。
剛剛轉到南府所在的街道上,熹月就看到了敏兒和阿侃正站在南府門口,焦急地四下張望著。
“敏兒,怎麼了?”熹月揚聲問道。
敏兒見到小姐,連忙跑過來,委屈道:“小姐!後兒就除夕了,您還天天往外跑,夫人幾次找小姐都不在,害得敏兒只好繞著夫人走!”阿侃不善多言,在旁邊一個勁兒地點頭。
熹月聽了敏兒訴苦,反覺好笑,哄著敏兒和阿侃:“好了,我知道了,今年給你們個大紅包就是了。”
敏兒和阿侃心思單純,相互對視一笑,跟著小姐進府去了。
南府的這個年啊,原本是打算好好過的,準備得也很充足,不料耿介突然領命走了,就好像把年味兒也帶走了一樣,雖說還是賓客臨門,甚至比往年熱鬧多了,但是南府上下總覺得還不及以前,只是誰都不這麼說。
熹月一直打算詢問父親關於夜光亭地圖的事情,但南知府公交私交都很廣,尤其這幾天,拜訪友約不絕,直到隔日黃昏時分,方才騰出空來。熹月得了阿侃報信兒,連忙揣著地圖來到父親的書房。
“爹爹,女兒有一事問你。”熹月一進屋便關上了房門,把地圖放在南知府的桌案上。
南知府看到地圖,心中已經明白,這一次無論怎樣都要告訴熹月實情了,但是至於說多少,說到什麼程度,他一時還真拿不下主意,猶豫之間,阿侃慌不擇路地闖進書房,踉蹌幾步直接趴在了地上,顧不上爬起來,結巴著說:“老爺,老爺,他們,他們闖進來了!”
“你說清楚!”南知府站起來,厲聲問道。
阿侃道:“是京城的官差,要抓老爺!”
南知府眉頭一擰,拂袖大步朝前廳走去。
熹月把地圖揣進袖子裡,準備跟上去看,沒想到一出門就被敏兒攔住了,敏兒急聲道:“小姐,夫人在後院找您,快些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