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肌膚微涼緊致,初初與之相碰,她不禁有些微微顫抖。他的肩膀寬厚結實,線條流暢的後背迎著燭光顯得愈發光滑白膩。她與他距離這樣近,她甚至可以嗅到他發上、身上的藥香。
他的味道,她暌違已久,她想念多時。
她有好幾次都想停下手中的動作從背後緊緊抱住他,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顧蘭亭會一點兒按摩手法,適中的力道讓李勖慢慢放鬆了下來。他閉上眼,把頭向後靠了靠,枕在了浴池邊緣的軟墊上。
李勖的眉目倏地湧入自己眼簾,看他劍眉英秀,星眸緊閉,駝鼻高挺,顧蘭亭剛微微停了停手上的動作,又聽面前人開口下令到道:“替朕揉揉鬢角!”
顧蘭亭心中未有遲疑,伸出拇指置於面前人兩鬢的xue位處,輕輕揉起來。她低著頭,如此一來,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一些。她的目光只要稍稍下移,就能看清他健碩的胸膛。
只是這藥泉水呈淡淡的乳白色,再往下,卻看不清了。
李勖閉著眼睛,鬢角上的手指有些微涼,輕柔的力道讓他覺得很舒服。可那手指,揉著揉著卻慢了下來。他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嘩啦”一聲,他雙手猛地從水中揚起……
“你是誰?”
隨著李勖低沉暗啞的聲音落下,顧蘭亭覺得自己肩膀被人大力一拉,天旋地轉間,整個人就猝不及防地落下了浴池,濺起了一身的水花。
李勖以為是來了刺客,先發制人,一把將來人的脖子扼住,壓倒在了浴池邊上。
“咳咳……”
顧蘭亭嗆了水,此刻又被扼住脖頸,不由地咳了起來。李勖這才看清來人濕漉漉的頭發下那張嬌俏的臉,他心裡一緊,立時便鬆了手。
“怎麼是你?”
他怕她從浴池邊滑下,伸手輕輕攬住了她的腰。看她撫著心口,咳聲漸悄,才微微放下心來。
“我……我想見你。”顧蘭亭撥了撥額前淩亂的頭發,好半天才低聲道了一句。
李勖低頭,想移開眼,卻最終也沒能移開。
顧蘭亭今日著了女裝,娟秀的雲鬢,素色的長裙,顯得別樣的溫婉。而在水裡,她單薄的衣衫很快就濕透了。他甚至可以看見她身前,月色肚兜的帶子。燭光搖曳中,她玉一般的肌膚正泛著瑩潤的光澤,在這水霧彌漫的浴池裡,更是顯得美妙動人。
他覺這樣的她甚是溫婉嫻靜,連那兩根細瘦肚兜帶子看來都格外美好,可他卻不敢深看。
“顧卿僭越了……”
李勖想拿開攬在顧蘭亭腰上的手,卻被她緊緊抓住了。她的手指順勢搭在了他的脈上,由於是在水下,他並未察覺。
她觀他脈象或虛或實,或數或遲,或雀啄脈,確是中毒之症。
“李勖,你是不是以為你中毒了,快死了,所以千方百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見我、推開我,叫我傷心?”
她說話時,眼眶已是猩紅,有淚盈盈欲落。他心裡百味交集,不想作答,只默然想抽回手。
“我今天就是僭越了!”
可她卻不許,反而一個用力,反身將他壓倒在了浴池邊上。李勖還沒有回過神來,只覺得唇上一涼,面前人的櫻唇已是壓了上來。
他越是往外推她,她卻靠他越近。
“顧……”
她的丁香小舌甚至趁他開口要說話,探到了他嘴裡,嬌軟嫩滑,溫香盈齒,叫人心旌蕩漾。
口中溫香叫人貪戀,卻又不能貪戀。
李勖終究還是大力地一把推開了顧蘭亭。
“顧蘭亭,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我是一個將死之人,而且,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愛你,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別……”
她含淚捂住了他的嘴,不要他再說下去。
“可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李勖,你我初次相逢,我便知你儀舉不凡,不自覺被你吸引。再次相遇的時候,與你燈下聯對,心已為你微動。而後輾轉回憶起,你便是當年信誓旦旦說非我不娶的阿昶,才發現我已愛你至深,不敢失去。你知不知道,你說‘鬱郁青衿是吾生’,我有多高興?你遠去東夷邊境,我有多擔心?我自小便知‘齊大非偶’的道理,也知現在的我與你不配,可我一腔孤勇,全都給了你一個人。我不管外人如何評說,不管你我結果如何,至少當下,我想與你一起。”
她哽咽著,字字真心,戳著他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