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同日又同窗。不似鸞凰,誰似鸞凰?
沈園院中事匆忙。驚散鴛鴦,拆散鴛鴦。
一年不到讀書堂。教不思量,怎不思量?
朝朝暮暮只燒香。有分成雙,願早成雙。
他終於向她表露了他的喜歡,只是她眼前,卻只剩離別與難再見。
蕭錦麟說他一年後就會回來。
他在詞裡也說,他一年後就會回來。他叫她不要思念他,卻又問她,怎麼能不思念他?
可是物是人非得太快,塵埃落定得太早,誰也不曾料到,不到一年,富甲江南的沈家便滿門落罪,九族盡誅,盛極一時的沈園也淪為了禁地。
杏花寥落,滿園桃李失散。
她也忘記了年少時那些朦朧的快樂,從沈蘭亭變成了顧蘭亭。跟著仇恨與不甘,亦步亦趨。
還好,在那些物是人非的景色裡,我還記得你。慶幸,在那些懵懂無知的年少裡,我至少聽過,你說的歡喜。
同年同日又同窗。不似鸞凰,誰似鸞凰?
朝朝暮暮只燒香。有分成雙,願早成雙。
☆、願早成雙
顧蘭亭醒來時, 已是第三日的正午了。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欞落在她勉力睜開的眼睛上,叫她一時看不清自己是在哪裡。
她難耐地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好渴。
“水……水……”
“小姐, 來了!”守在門外的冬暖聽到響聲,飛快地跑了進來。她看她像快渴死的魚一般咕咚咕咚的灌著茶水,再看她面色已經正常,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小姐,你終於醒了, 這兩天可急死我們了!”
“這兩天?”
“是啊, 算上今天,你已經快昏迷了兩天了。”
“什麼?那我……是怎麼回來的?我身上的藥……解了沒有?”顧蘭亭感覺除了沒有什麼力氣,身上沒有什麼不對勁兒的。
“是周纓周大人抱你回來的,她只說你掉進了水裡,其他什麼也沒說。我那天在柳府沒有找到柳公子,便去了衙門, 剛找到他,正好又遇到周大人託一個捕快回衙門報信, 這才知道你已被送回府了。”說到這裡,冬暖抬首看了看顧蘭亭, 她臉上波瀾不驚, 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冬暖頓了一下, 又接著說道:“小姐,你的身體譚大夫診治過了,說是藥性已解了, 叫你好生修養,沒有什麼大問題。”
冬暖撒了謊。譚大夫說顧蘭亭溺了水,肺髒均進了水,當時又沒有及時拍出,日後怕是會留下肺病的病根兒。可他也說,病人要是保持心情愉悅,疾病就可能會很快就好。
所以,她情願顧蘭亭不知道她會得這病。她一直就不愛笑,又被仇恨壓得太緊,斷不能讓她知道自己還會得這一門世上最熬人的病。
顧蘭亭自是不知道冬暖這番思量,既然連冬暖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麼,那她就只能找個機會去問問周纓了。
“對了,那翰林院那邊……”兩天沒去,必定是耽誤了許多事情。
“小姐放心,大暑已經去給你請過假了。”雖說那位學士好像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但小姐著實是病了,他也只能答應。
“小姐,你餓嗎?廚房已準備好吃的了,起來吃一點兒吧?”
“餓,好餓,馬上就起來。”她掀開被子起來,袖子滑下時無意看到腕間有兩道紅痕。微微驚了驚,但未動聲色。
她的確是餓極了,可真正冬暖端來吃的,還都是她平常頂喜歡的小蝦粥、魚滑等等,她吃了兩口卻覺食之無味,甚至難以下嚥。
她想放下筷子。
“今日有邸報送來嗎?”這還是高安給顧蘭亭找了路子,叫邸吏每日送一份邸報到顧府這兒來。
“哎呀,我的小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心邸報?你好好的再多吃一點兒好不好?”冬暖看著顧蘭亭皺著眉頭咽不下去的樣子,只覺心裡一陣一陣的疼,又想到她這幾天的遭遇,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淚來。
“冬暖,你怎麼了?我吃,我吃!”顧蘭亭看冬暖眼睛都紅了,知道她是為自己擔心,趕緊又拿起碗,飛快地喝了一大口粥。
冬暖揉了揉眼睛,臉上才有了一點兒笑意,轉瞬又化作憂愁。
“小姐,你那天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怎麼會被下了藥還掉進了水裡?”
顧蘭亭愣了愣,狀似無意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我去了茶樓,沒有找到約我的人。然後莫名其妙被一個富家公子找茬兒,下了藥,後來我就自己跳進了水裡,只是不知道周纓是怎麼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