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那一表人才、嫉惡如仇的孫秀才,腹中有才,卻奈何命途多舛,最後還英年早逝。
想來太嫉惡如仇,也不太好。
這世上多的是深水,稍有不慎就會跌入萬丈深淵,容不得那些偏激的情緒。
可她顧蘭亭卻不能退縮,只能往深水裡淌。
☆、非你不娶
翰林院藏書庫,顧蘭亭一行人依然忙碌著。經李六一事,覃學士為了對顧蘭亭予以表彰,便又給藏書庫指派了兩名得力的書吏,與顧蘭亭他們一同整理典籍。
不過顧蘭亭沒在記錄書籍編號了,她在搬書。
經《金剛經》失竊一事過後,翰院上下均對藏書安全一事分外憂心。顧蘭亭便提出把善本、孤本、珍本都放進百寶閣裡,直接落鎖,以後除書籍晾曬時,任何人都不得隨意取出。
百寶閣是藏書庫二層的一種名貴書架,採用用水曲柳製成,設計別致精美,且塗有大漆,防蟲防火,但因為有厚重的門且在二樓,放置不便的原因,只放了部分珍本。
把珍本都放入百寶閣,此法甚好,翰院上下和兩位學士自然都是同意的。
於是覃學士便叫顧蘭亭和楊遇安兩人親自去搬那些珍本,他怕別人再把那些經書弄亂了。
顧蘭亭終究是個女兒家,那些珍本又大又厚,她不過搬了百來本,就有些吃不消了,滿頭的汗。
“顧兄,你沒事吧?要不你坐下歇會兒?”楊遇安看顧蘭亭臉都白了,嚇了一跳。
“沒事,不過,我還是歇會兒吧。”顧蘭亭大聲喘著氣。
“顧兄,你這身體也太不強了,平時有沒有做什麼鍛煉,騎馬練劍什麼的?”楊遇安遞給顧蘭亭一杯茶,問道。
“沒有。”顧蘭亭邊喝茶邊淡靜答道。
“我就知道沒有,顧兄要多多鍛煉,才能體堅色淨啊,古人言少年騎馬入鹹陽,鶻似身輕蝶似狂,顧兄會騎馬嗎?”
“你知道的,不會。”顧蘭亭苦笑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會騎馬,誇官那次連馬背都上不去。”一想起那天顧蘭亭死活上不了馬背的場景,楊遇安就想笑。
“你怎麼又取笑我?”
“那倒沒有,改日我教你騎馬啊?”楊遇安覺得,顧蘭亭哪兒都好,就是身體太弱。所以,他要幫她去了這缺陷。
“還是算了吧,我怕被馬兒顛死。”
“這是什麼話,我跟你說我的馬術很好的,周纓的馬術都是我教的,她現在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正好快休沐了,我們一起去騎馬啊?”美人在側,摯友並肩,策馬長安,想來便叫楊遇安心中暢快。
楊遇安自己都沒有發現,他不知何時竟已經把顧蘭亭當摯友了。
“那更算了,你還是跟周大人騎馬吧,我可不願旁觀。”她顧蘭亭怎麼著也是個識眼色的人,她可不願意打擾人家郎情妾意。
“你這分明是懶……”
顧蘭亭又搬了百來本,實在是受不住了,便叫了高安繼續來搬,她下去記錄書冊。
她下樓時還聽得楊遇安跟高安吐槽她懶,說她不願意騎馬射箭,身體才這般弱。
對此她也很無奈啊。
搬了一天,千餘本珍本終於全都搬到了百寶閣,落上鎖,顧蘭亭鬆了一口氣,以後都不用怕被偷了。
顧蘭亭把鑰匙交給了覃學士,覃學士看她疲累的樣子贊了她幾句,叫她快些回去休息。
出門時顧蘭亭正好遇上李檉,兩人說了幾句。
“顧兄沒事吧?這臉怎麼都蒼白起來了,哈哈,倒像是個白臉了!”李檉一向爽朗不羈,又習慣性地伸手拍了拍顧蘭亭的肩膀,顧蘭亭避之不及。
“不過是今日搬書搬的太多,無事,李兄的《聖典》修得怎麼樣了?”
“唉,修典之事甚是繁雜,我這不是來問問覃院士,能不能叫廖修撰他們也參與進來嘛!”李檉邊說著邊往廳裡看。
“那李兄可要多加勤勉了,以李兄才能,定是沒有問題的。李兄快進去吧,一會兒覃學士該散值了。”
“好,那就承你吉言了!”
看李檉進去,顧蘭亭也離開了。李檉還是老樣子對她咧著嘴笑,可顧蘭亭覺得,他們之間,有些東西已經不同了。一入官場,他們便不再是當年互相欣賞的文人,而是各有圖謀的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