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勖重又抱起顧蘭亭,卻沒把她送回客棧,而是順路送去了也在城西的狀元府。跟著李勖到了狀元府,小安子一顆心才鎮定下來。他真怕皇上把新科狀元郎帶去了皇宮,那樣可解釋不清了,估計太後會把自己這個小跟班當場滅了。
因著顧蘭亭還未正式過府,所以狀元府裡只有幾名宮裡的禁衛把守,靜謐得緊。
李勖將顧蘭亭輕輕放至榻上,撩開她那寬大的袖子,見她傷口上的血已經凝住了,捏著那瓷瓶,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塗藥了。
這時小安子正好端了一盆熱水進來,這是他急中生智掏銀子從鄰居那裡買的,一路端過來可燙死他了。
“皇上,要不要奴才搭把手?”
“她是個女人,朕來就好。”
什麼?狀元郎是個女人?你來就好?
李勖說這話時眉頭都沒皺一下,語氣不鹹不淡地像是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可聽得小安子驚得水盆都沒拿住,還好他及時撲在地上接住了,不然他又得重新去端一盆了。
小安子戰戰兢兢地把水盆端過榻前去,便識相地退出去了,還關上了門。
他說皇上怎麼會把這宅子賜給狀元郎呢,原來早就看上人家了。可狀元郎是個女的,自己怎麼就看不出來呢?這可是欺君之罪,皇上竟然全不在意?
小安子實在想不通索性也不再去想,他抬頭看向滿院子粉雕玉琢的杏花,想伸手去摘一朵,可又趕緊自己打了自己的手,這可都是皇上親手種的啊,他碰不得,碰不得。
屋內。李勖給顧蘭亭的胳膊上好藥後,想到她身上肯定還有傷,於是伸手將她腰間的羅帶解開,褪掉了厚重的狀元服。他想將她的中衣也解開,可又覺得不妥,於是心虛一般地點了她的睡xue。
他的手在顫抖,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是怕她醒來發現?還是有什麼私心?
開襟的中衣本就只有腰間一條羅帶束縛,李勖一拉開那羅帶,顧蘭亭的中衣幾乎就全部散開了。她只著一件束胸的身子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他看得心裡一窒。
瑩骨冰肌,如蘭似玉。
李勖想閉上眼睛,可又不受控制似的睜開,他掩唇低低咳了一聲,低頭去看她身上的傷。
比肩膀上更醒目的,是她胸前的傷痕。
她的束胸太過厚重,勒得又緊時間又長,致使她胸口已淤腫了,白玉般的面板上起了一道又一道紅色的勒痕。
他伸手想去碰,可又不敢,只好掩了掩她的中衣,把視線移到她右肩的傷口上,輕輕替她擦去汙血,撒上藥粉。
屋裡出奇地安靜,李勖只聽得到牆角更漏“沙沙”的細微聲響,還有他的心跳,他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他的頭越來越低,離她越來越近,她身上好聞的香氣湧入他鼻翼。
他要醉了。卻在醉與沉淪的邊緣醒了過來。
他心知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慌忙坐正,手上塗藥的動作快起來,不多時,便將她所有的傷口都上好了藥,能包紮的也包紮好了。
他熟練的將她中衣的羅帶打了一個活結,給她蓋上被子,忍著心裡的悸動和狂熱,疾步走到了門口。可他伸手拉開房門,遲疑了好一會兒,卻未出去,而是又轉過身來看榻上的人。
他終究沒忍住,慢慢走近榻上的人。
屋子裡燭光朦朧,將她的眉眼都籠上一層淡黃色的光暈,讓人恍惚又讓人心悸。
他伸手細細撫過她的臉,確認手上那溫潤柔軟的觸覺,確認他朝思暮想的沈蘭亭,真的就在他眼前了。他眼裡俱是眷戀和愛憐,像對待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一樣。
良久,他俯身吻上了她眉睫,一滴淚緩緩落在她臉上。
月光灑進來,杏花的影子映在紙窗上,簌簌落落。
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長記杏花開後,正傷春時節。
酒闌歌罷玉尊空,紅燭暗明滅。半世韶光如蝶夢,都落你眉睫。
☆、初入翰林
翌日清晨,顧蘭亭迷迷糊糊地還未睜開眼,便恍惚覺得自己做了一場春夢。夢裡那名男子的模樣她已無從記清楚,卻記得他摸她的臉,溫柔細膩,還隱約記得他的聲音如清風霽月,很是動聽。
“不似鸞凰,誰似鸞凰?”
他如許問她,她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回想起昨晚夢中種種,俱不真切,卻只這一句,分外真實。
“顧蘭亭……”砰砰砰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回想,她睜開眼,才恍然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她猛然坐起,手摸到枕側大紅的狀元服,低頭看身上中衣卻是穿好的,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看到胳膊上的傷口已被人包紮好了,她忐忑地撩開肩上衣服往裡看了一眼,肩上傷口也上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