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柳仁就要手起劍落,說時遲,那時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顧蘭亭一腳踢飛了他手上的劍,震得他虎口生疼,後退了好幾步。
他正想開口破罵,卻在看清來人眼神後生生遏住,那眼神太冷了,冷得有莫名的殺氣,竟然讓他害怕了。
“在人背後出陰招,你可真不是個漢子。”
“對,不是漢子。”
顧蘭亭語氣尖厲,旁邊有大膽的人點頭附和。這下柳仁真的是臉面全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他自知理虧德也虧,冷哼一聲,丟下劍便甩袖離開了。
“多謝。”周纓拱手對顧蘭亭道謝,眼神裡流露出了淡淡的欣賞。要不是他,她可能要血濺當場了。
“不不,是我要多謝大人,救了我這位呆子朋友。”顧蘭亭說著,扶起了地上柳還行。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柳還行腿疼得都站不穩了,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這是在下職責所在,無需道謝,你快帶他去找大夫吧,出門右拐便有醫館。”周纓淡淡瞥了柳還行一眼,皺了皺眉,這柳仁下手也太狠了。
“告辭。”
顧蘭亭扶著柳還行出去,經過楊遇安身側時,沖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楊遇安看她扶著人步履艱難,當即遣了隨從過去幫忙。
他轉身看周纓也走了,便快步跟了上去。
“阿纓,你可有傷到?”楊遇安來這裡,是因為聽說周纓與柳仁又打起來了。
“沒,沒有。”此時兩人已出了酒樓,光天化日,聽得楊遇安如此親暱地叫自己的名字,周纓的俏臉立刻燒了起來。
他,是她媒妁之言、指腹為婚的丈夫,也是她心上之人。
周纓放慢了腳步。
“阿纓,不知近日府中可還好,聽說老師腰疼又犯了,如何了?”楊遇安口中的老師即是周纓的父親,當朝太保周勃,是自幼教授他騎射的老師。
“府中一切安好,父親腰疼是老毛病了,譚大夫來看過了,如今已經大好了。”譚大夫即譚佬,京城第一名醫。
楊遇安點了點頭沒再問,過了一會兒,他停下腳步,伸手拉住了周纓。周纓自幼習武,手自是不如平常女兒家白皙細嫩,虎口還生了繭子,可他握在手裡,細細摩挲那繭子,便覺得心旌微漾,滿心歡喜。
“阿纓,經冬歷春,我們已有幾月未見了,你可有想我?”
他的話輕輕淺淺溫溫柔柔,聽來彷彿是羽毛撓著心一般,又酥又癢。他看著她的眼神又是那樣真摯,讓人稍不小心便會沉溺其中。
周纓到底是沒受住,慌忙抽開了手。楊遇安再次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卻叫她溜了。
“我……我還有公事先走了。”
周纓落荒而逃。
他看著那抹纖直的背影,溫聲笑了。他多幸運,能看到她不勝嬌羞的這一面。面若飛霞,燦若桃花,只回憶她這樣子,他便覺得此生足矣了。
他多幸運,這媒妁之言,亦是他心上所愛。
“楊公子,不知這壇酒該當如何?”這時,酒樓的老闆拿著那壇寒潭香走了過來。剛才場面混亂,這酒倒是倖存下來,也沒人拿走。
“送去雲來客棧罷,給一個叫,顧蘭亭的人。”
楊遇安念及顧蘭亭的名字時頓了一下,這人還真是膽大,敢當眾踢柳仁的手腕子,怕是柳仁以後還要找他麻煩的。
顧蘭亭,真是特別,與別人都不同。
☆、醫館笑談
回春醫館。
柳還行傷得很重,右腿和胳膊上已經皮肉翻起,正流著血。醫館人手少,病患們正排著長隊,顧蘭亭便要了三七粉和金瘡散,自己給柳還行上藥。
“嘶,蘭亭,你怎麼也到這兒來了?”柳還行邊疼得齜牙咧嘴邊問。
“這兒離客棧也不遠,我聽說有人跟太師的兒子打起來了,就怕是你,沒想到還真是你。”顧蘭亭皺著眉,放輕了動作。
“你跟楊遇安一起來的?”
“沒有,我該是比他先來的,我來時正看見周大人……把你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