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能再見到她,他便覺得此生無憾了。可人總是貪心的,得到了一點就會想要得到更多。現在她就在他面前,他想要她的心,她的人,她的全部。還要她記起那些過去,記得同窗三年,與他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他是這天下之主,他要她,且勢在必得。
春寒風冷,李勖派人帶了阿寧回去,一個人站在那橋上,喚來了暗衛高集。
“查到了什麼?”從太傅府回宮,李勖便派暗衛火速去查顧蘭亭的身世了,他迫切想知道她是不是當年的沈蘭亭。
“回主上,顧蘭亭的過去很清白,出生於紹興府會稽縣,父親是當地富甲一方的鄉紳。兩年前顧家二老過世,家産都留給了獨生子顧蘭亭。而且,顧家鄰居都篤定顧蘭亭就是男子,一路鄉試會試,也不見有什麼質疑……”高集說話時小心觀察著主子的臉色,他不敢懷疑主子的論斷,可是人家確實是男子啊,總不至於兩道科舉檢查都查不出來吧!
聞言李勖眉頭緊鎖起來,高集心中惶恐,決定說點兒可能比較好聽的。
“還有一件事,顧蘭亭原來並不叫顧蘭亭,叫顧順,表字蘭亭。不知後來,怎麼就直接叫顧蘭亭了。”
李勖點了點頭。
“沈家那裡呢?可有找到什麼人?”
“三年前沈府滿門抄斬,一個活口也沒留下,找不到人來證明顧蘭亭是不是當年的沈家嫡小姐沈蘭亭。”
“那她身邊那人是誰?”
“他叫柳還行,跟顧蘭亭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關系十分親近。”
高集說到後面聲音小了幾分,可主子已經變了臉色,周遭剎那間如風雲密佈,氣氛沉得他不敢再說話。
“不可能,她就是她,再去查。”
高集挑了挑眉,披衣消失在了夜色裡。在他看來,主子就是太執著了,沈家都滅門了,他心裡卻還抓著那沈小姐不放。
“唉,要是當年主子不回來爭這個皇位,沈家……”
高集用力搖了搖頭,沒有如果,這皇位,必須是主子的,換了誰都不行。
不過高集心裡也很納悶兒,不明白那新進的貢士顧蘭亭為什麼長得這麼像當年的沈小姐,偏偏名字也像,這不是擺明瞭讓主子多想嗎?
高集是沒見過那沈小姐有多風姿綽約,可主子畫的畫像他見過,顧蘭亭跟那畫像上的人沒有八分像,也有七分像。
難不成他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高集再次搖了搖頭,他在想,顧蘭亭他日若是進了內閣,看那禦書房掛的都是自己的畫像,不知道會是什麼感受?
有趣,甚是有趣。
☆、負荊請罪
顧蘭亭自從上巳那晚回來之後,便生了一場風寒。這病來得又急又猛,第二天她昏昏沉沉醒來時,只覺頭痛欲裂,喉嚨更是幹啞難受,就好像被粗糲的沙子磨過了似的。她掙紮著起床,才發現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
“蘭亭,你怎麼起來了?”這時柳還行推門進來了。
“我……”顧蘭亭開口,喉嚨嘶啞得發不出聲音。
“大夫馬上就來,你先躺下。”
柳還行扶著顧蘭亭躺下,伸手探了探她額頭,燙得駭人。再看她臉色蒼白,雙唇已無血色,他心內十分愧疚。護城河水冰涼刺骨,若不是為了救他,她也不至於病成這個樣子。
怪他。都怪他。若不是他惹了個美嬌娥,斷然不會出後面這些事情。
大夫來時顧蘭亭已經又睡著了,大夫說她病勢兇猛,便開了一些猛藥。
所幸那藥也的確起作用,顧蘭亭喝過之後昏昏沉沉睡了兩天,竟有了退燒的趨勢,只是還沒大好。
顧蘭亭病的這幾天,那女嬌娥阿寧來過一次,她來時顧蘭亭還沒醒。
想及上巳那晚阿寧不小心把自己推進了河裡的情形,柳還行到現在都後怕。他本來也不準備見阿寧的,可她站門外一再道歉,語氣謙卑有禮得讓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公子,我是來向你請罪的,是我少不更事推你下水,望你見諒。”
“柳公子,是我錯了,我是無意的,怪我力氣太大了,望你見諒。”
“柳公子,我錯了。”
……
阿寧在門外一直唸叨,不多時,柳還行便聽不下去了。他開門,沒想到阿寧站在外面,身上竟然還背了一根荊條,旁邊一群看熱鬧的正竊竊私語。
女的跟男的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