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正處戰時,炎帝的喪禮十分簡單,一切都由陵側妃和伯陵操辦。
對神農諸事不熟的阿眠,除了見見來客,便是躲在僻靜無人處獨自傷心。
跟失去雙親相比,飄零在外居無定所的日子,似乎也沒那麼難過。
有那麼一瞬間,阿眠覺得自己彷彿天地間的過客,不過暫時寄身於此,這裡並未有屬於她的人或物。
小憩醒來,下起了濛濛細雨,阿眠撐了一把描有青竹的紙傘,往平原走去。
雨霧籠罩著碧青的平原,令人心曠神怡。
她走在炎帝走過的小道上,想象著他行走于田野間時心中的欣喜。
炎帝平生最喜研究草藥,再就是務農了。
一襲青衣的阿眠撐著白色紙傘,獨自行走於平原上,腳邊的草葉打溼了她的裙襬,涼涼的感覺有些不真實。
某個時刻,她隱隱回到了小時候,在清晨奔跑于田野間,裙襬也會像今日這般,被露水打溼。
走了不知多久,她抬眸看向暴露在雨幕之中的玄霄,平靜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在她窘迫或者難過時,玄霄總會出現,她已經不會感到奇怪。
玄霄撤去周身擋雨的靈力,鑽入她傘下,“來看你。”
阿眠沒有像往日那樣推開他,任由他撐著紙傘。
“那就勞駕陪我走走。”
玄霄將傘往她那側斜了斜,輕笑道:“你很喜歡這片平原嗎?”
阿眠沒有直接回答,她雙眸中是道不盡的溫柔意,看不透的情愫萬種。
“春夏有白色的水鳥從田野上低低掠過,飛向我望不到的地方。
秋冬有呼嘯的寒風從這裡吹到我的房外,拍打著我的窗戶。”
她幼年愛看白天柔和的景,也喜聽夜晚狂野的風,而這一切,都是平原帶給她的。
玄霄放眼望著看不到邊際的平原,往阿眠那邊靠了靠。
阿眠有些不自在,便往另一側讓了讓,結果踩到田埂邊上的草叢,一腳踩空直接往田地裡摔去。
玄霄忙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到自己懷中,她這才沒有摔到泥水裡去。
阿眠窘迫不已,輕輕推開他,理了理鬢髮,繼續往前走去,嘴裡低聲道:“多謝。”
玄霄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我又不會吃了你。”
阿眠不知如何回答,便岔開的話題,“你不是在打仗麼?怎麼得空來此?”
伯陵回來奔喪,玄霄便是對抗九黎的主將。
玄霄隨她緩緩前行,語氣平淡道:“無空,擅離職守罷了,一會就趕回去,你可別告訴其他人。”
阿眠嘴角抽了抽,心裡卻湧上一股莫名的溫暖。
看起來冷冰冰的玄霄,竟會在這種時候抽空來看她。
不過她很快將這種悸動壓制了下去,板起臉道:“你現在就回去吧,若出了什麼事,我可不想擔上禍水的名頭。”
她不希望玄霄因為自己耽誤大事,此種沉重的情分她承受不起。
“我將你送回神農宮就走。”
阿眠回頭望去,發現二人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好長一段路。
她知道玄霄說一不二,便折身返回:“現在就送回去吧。”
玄霄始終給她撐著傘,讓她未曾被雨淋溼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