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將自己在鬆軟的被窩裡,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她以前將自己幼年的不幸怪罪於父母親,在心裡怨恨他們。
如今得知他們都有苦衷,彷彿她遭受的一切都是天意。
一時間沒有了怨恨,心裡空蕩蕩的,令她覺得悵然若失。
好在她已經不是六十年前的神農帝姬,就算得知了這種種往事,也沒有激起她太大的情緒。
“都過去了。”
她喃喃自語了一句,將頭埋進了被窩。
母親已故,父親纏綿病榻,她也不能如何了。
翌日,阿眠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因司翼吩咐過掌事的婢女,故她們並未來喚她起床。
洗漱過後,她見快晌午了,便讓婢女撤去了準備好的早膳。
“帝姬,陵側妃來了。”
準備去平原走走的阿眠聽到下人通報,在花廳坐下,抿了口花蜜茶,“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從殿外進來,神情複雜地看著坐在那飲茶的女子。
“瑤瑤,你回來了。”
阿眠瞥了她一眼,穿著打扮與從前的華貴豔麗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如今改名赤水眠,世上已無神農靈瑤,不知陵側妃找我何事?”
她可以原諒各有苦衷的父母,卻無法客客氣氣地對待欺凌過她的陵側妃。
幼年的她沒有依仗,才叫人欺負了去。
陵側妃見她態度冷淡,訕笑道:“就是來看看你,沁芳殿可有短缺?需要什麼就派人告訴我,我給你添上。”
阿眠放下茶盞,淡漠地看向她:“並無短缺,也不敢勞煩陵側妃,我正要出去,如果你沒什麼事,就自個兒忙去吧。”
陵側妃聽了這逐客令,並未急著離開,而是侷促不安道:“瑤……,阿眠,從前都是我不好,我像你賠禮道歉,也願意接受你的任何懲罰。”
阿眠打量著面前這個與六十年前判若兩人的陵側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從前的陵側妃在她面前得意跋扈得很,怎麼可能做小伏低。
不過她對陵側妃的改變並不感興趣,是好是歹也與她無關。
阿眠站起身,往外走去。
“陵側妃,以前的事我懶得計較了,也沒那個閒工夫特意懲罰你,你莫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即可。”
陵側妃跟在她身後,往沁芳殿外走去,“阿眠,我們不管怎樣也算是一家人,我是真心想與你和好。”
阿眠不耐煩地扯了路旁的一朵花摔到了地上,厲聲道:“我說了,別在我這礙眼,我與你從未好過,何來和好一說?”
言畢,她不再理會陵側妃,大步往平原方向走去。
不知陵側妃又在圖謀什麼,最好不要來招惹她。
平原上阡陌縱橫,田地整整齊齊地臥於其間,一陣清風吹過,碧浪蕩漾,帶著嘩嘩的聲音,以及撲鼻的淡香。
阿眠在神農住的那些年雖痛苦不堪,但對於這裡的山與田,卻也格外喜愛。
站在高樓上遠眺,看著無邊無際的田地,便覺得生活充滿了希望與生機。
此刻解開心結,再次行走於此處,看到山脈與田地,她更覺心情愉悅。
若能在天地間肆意撒個潑,那更是叫人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