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孃”
“是天琪叫你來的嗎?”
齊燕寧說著,假裝做出怪罪的意思,“我都已經跟他說明瞭情況,他怎麼還是這樣不懂事呢?”
“乳孃不要錯怪了他,是我自己得到的訊息,終究和你相識一場,雖然知道你是個大氣灑脫之人,卻也忍不住走這塵世間的一套俗例。”
這話倒是說的清新淡雅,齊燕寧微微笑道,“我其實一直都很欣賞你。”
那一日的洞房花燭夜,所有的強勢和欺壓,都是表現給別人看的,齊燕寧不想做惡毒之人,可是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由他來做,便會有別人來做。
到時候,梁千洛的處境就更加惡劣,更加不在掌控之中。
“我相信乳孃和我說的種種,其實那一日你這樣對我,也是為了讓我能盡可能的離開禍害。”
梁千洛微微一個頷首,在這樣無盡的春風之中,像是要將他體內所有的朝氣都噴薄而出一樣,齊燕寧有些想不到,這個姑娘,竟然還能聰明到這個地步的?
“這一點你是多想了,實際上,我也沒有這般高風亮節,當時是為了慣例。”
“乳孃現在就算是什麼都不說,我也是明白的,不然就讓我送送你。”
梁千洛說著,腳步已經緩緩移動到齊燕寧的身邊,齊燕寧搖了搖頭,“剛才少爺要送我都被回絕了,這個時候若是接受了夫人您的好意,豈不是要讓少爺多懷疑一些麼。”
梁千洛笑著說,“其實我送乳孃,也是為了佐證心裡頭的一份念想。”
很顯然,梁千洛是有話和自己說,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已經很久沒有和這麼聰明的姑娘說話了,從此之後,江湖漫長,不知道和這個姑娘會不會有此番的緣分。
就讓一切隨遇而安,不也是也能很好麼。
“少奶奶既然是這樣煞有介事,那麼我也沒有什麼問題,明日的四更時分,我要從東門離開。”
“我可不僅僅想要送乳孃到那裡。”
梁千洛的唇齒微微第開合,最終落下了清楚的幾個字來,“我是希望和乳孃一起到古亭之外,等到有人接走了您,我才安心啊。”
“夫人怕不是誤會了,我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哪裡還有人可以接走我呢,不過是天涯之間的縹緲孤鴻。”
“乳孃總是有故人的。”
梁千洛十分篤定第說,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如果是換成旁人,齊燕寧必要拂袖而去,畢竟對於他來說,心思被隨意揣測了,是一件十分不尊重的,可是今時今日,他竟然有些許的渴望。
他渴望自己的小喜悅能夠被讀懂,穆天琪沒有看懂,但是梁千洛卻看懂了。
不過話說回來,是不是真的看懂了,還是需要到時候才說,現在看梁千洛這一雙明眸之中的淡定,也像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煙波浩渺之間,像是有長街漫漫上的霧氣,和齊燕寧的車馬一路往東,就來到了城東的古亭,從這個地方一路北走,就是西亞山。
聽說那裡的人都十分長壽,是白毛翁婿的樣貌,卻始終有一份童心。
這大概是梁千洛最接近內心渴望的時候了吧,他看到齊燕寧的模樣,竟是這樣嚮往。
“真是羨慕乳孃的,若是我也有這樣縱橫天地之間的能力,怕是此生無憾了。”
齊燕寧似乎沒有聽見梁千洛在說什麼,不過是微微鞠了個躬,說,“既然已經送到了這個地方,還請夫人留步吧。”
梁千洛搖了搖頭,“我都說了,在乳孃的接應人還沒有來之前,我是不會走的,乳孃也不需要這麼著急,反正長天慢慢,我們有的是時間,對麼。”
阿碧站在一旁,倒是有些搞不懂夫人的意思了,齊燕寧現在流落江湖之中,不外乎就是兩個結局,要麼馬不停蹄逍遙自在,要不然就是安置肥田,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
他已經被冠上了賣國者的名聲,難道從此之後,還會有什麼好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