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過我,若是穆良娣需要救援的時候,你一定會挺身而出,如今他真要入了穆府,你當真有所準備嗎?”
“這是自然,答應你的事情,我什麼時候食言過呢?”
林東陽說完,作了個揖,他穿戴整潔,袖口上黑色的蘭花,彰顯了他的地位,可是即便如此,他說話時皺起的眉頭,仍然像是揮之不去的幽靈,在宇文昭昭的心裡頭,落下注腳。
宇文昭昭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來,真誠但勉強。
“可是剛才南宮紐煙說了,他若是要重新回家,必須在三個月內嫁作他人,只有這樣,才能洗脫嫌疑。”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說來說去,還不是在擔心這件事情嗎?”
林東陽毫不客氣,實際上,若是真要按照輩分來說,自己在百裡息建立的江湖派戲中,也算是二級長老,可是林東陽畢竟是紈絝子弟,有時候說起話來,並沒有這麼多的顧忌。
“我當然要擔心這件事情,從很早的時候我就知道,南宮紐煙不會輕易放過穆良娣,更不會輕易放過幫助他的人。”
宇文昭昭嘆了一口氣,這一句話,可更像是安慰自己,說給自己聽的。
“我答應你,他的餘生,我來接納。”
說完,林東陽背過身去,風將衣服捲起,到了腳邊,卻化作了綿延不絕的愁緒,宇文昭昭面帶難色。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這件事情,都帶著牽強附會的意味。
“你當真願意嗎?”
“從一開始我就簽訂了軍令狀,難道你覺得,如果我反悔,還會有一線生機嗎?”
林東陽篤定地說,不確定他是不是有所反悔,可是此時此刻,心頭是隱隱作痛的。
之前百裡息在宣城之內運作武器庫的時候找到的他,那時候的林東陽,風華正茂,很有作為,對於家族的懷才不遇,始終耿耿於懷。
大概也是抓住了這一點,百裡息才完全啟用林東陽,作為他未來道路上的墊腳石吧。
轉念一想,自己又有什麼權利去同情的別人呢?原本就是同呼吸共命運的共同體,感同身受才對吧?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有幾分困惑。”
林東陽笑了,看來,宇文昭昭還真是一個不長心眼的姑娘,這麼多年來,她盤踞在深山老林之中,雖然自詡殺人不眨眼,可是在男女之情的問題上,怕是有自己的幾分見解,這也不怪他,被保護得太好或者是被傷得太深,對於一個人的發展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簡而言之,他能夠從穆良娣身上得到的東西,也絕對不會太少。
“言歸正傳,城東有一家水煙館子,你可知道?”
所謂水煙館子,是五湖四海的走鬼在宣城境內聚集,表面上是以抽煙喝酒打牌為消遣,實際上,卻是京城訊息往來最密集的地方之一,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和善如所處的翡翠閣,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誰不知道那個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多了,自然魚龍混雜。”
宇文昭昭說著,又帶著一副疑惑的樣子看他。
“我是那裡的股東。”
宇文昭昭雲淡風輕地說,手指頭微微攥著,像是要粘住風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