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闌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遠方,“你知道在我們的家鄉,女兒紅意味著什麼嗎?”
“大概就是在女兒嫁人的時候,父親會將珍藏了許久的女兒紅宴請客人,對吧?”
“對呀,從小我父親就告訴我,等到長大了之後,他要風風光光地將我嫁出去,在我們那裡,重男輕女的思想總是嚴重,可是唯獨在父親看來,我和男子沒有別的不同,他悉心呵護我,可是想不到,就是因為我身上特有的品質,才會讓全家蒙難。”
司馬遠廷聽著子闌這麼說,倒像是將自己的身世回顧了一遍,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就因為開著一個鋪子,又有正常生意人沒有的聰明,所以才會被百裡息看中,選做他的眼線。
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他寧可自己是一個愚昧的鄉下人,你可能守著妻子到終老。
“我看你喝酒也喝得猛,不如也告訴我,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吧。”
子闌說著,狡黠地笑了。
“你這個丫頭片子,我就說,你絕對沒有這樣的好心腸,跟我說了這麼多的話,大概就是為了騙取我一點實話吧。”
“我倒覺得是你沒有意思,我們雖然站在對立的立場,可終究也是天涯淪落人,交流一下對方的不易之處,也不行嗎?”
子闌說著,一飲而盡。
“我從前有個妻子,不過已經死了。”
司馬遠廷雲淡風輕的敘述,讓子闌的信心多加了一層,他緩緩放下酒杯,看著面前這個男子,說道,“是因為你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嗎?”
“算是吧,也有可能我們今生緣分已盡,是命運的決定,倒是和個人無關。”
“我就不信這些。”說著,子闌微微皺起眉頭,“凡事講究事在人為。”
“那你今天落入我的手中,這又算什麼呢?”
司馬遠廷原本不想和子闌計較,可是看他一口一個事在人為,倒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丫頭,哪裡有半點江湖中人的身不由己呢?
他又喝了一口酒,有時候心想,如果純酒能夠撫慰心髒的痛楚,不如就醉死在酒香之中。
“也許你說得對,我們就是該信命。”
“如果你落在別人手上,你的命運也就走到這一步了,可是既然我和你有緣,我倒是可以放你一馬。”
子闌注意到,司馬遠廷故意放低了聲音,可是他的心思敏感至極,一雙眼睛立刻迸發出了光,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十分驚喜。
“你說什麼?”
“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百裡息的判斷也未必十全十美,我可以放了你,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須答應。”
說著,司馬遠廷放下酒杯,他扶著額頭,像是在觀望著什麼,子闌知道,司馬遠廷既然被人監視,就必定要將周遭的錯誤部署出來。
“你說,只要能放我一馬,我什麼都能接受。”
“今天子夜時分,東北角的玄關之處會有人員的撤換,到時候你就趁著這個時候逃出去,一直往北走,即便在路中看到了兇險的東西,也要強撐著過去,但凡有半點停留,你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明白嗎?”
子闌剛開始還覺得奇怪,這又是什麼?可是看到司馬遠廷這樣篤定的神情,他立刻收斂了神色,說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