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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園聽著，手中早就攥緊了衣衫，大小姐是什麼人他還不懂？是個晶瑩剔透，無欲無求的人，如今也不知是擋了誰的道，被潑了一身的髒水，那不是老夫人都沒辦法為她周全。
“可是我能眼看著，他並不是公派下來的人，反而像是……”
“像是什麼，你還不快說。”
嘉園看到百裡傾有意停頓下來，忙插了嘴。
“像是二夫人府裡的人，而且他問我的方式很奇怪，並不是問我有沒有看到，而是劈頭蓋臉就問有誰。”
嘉園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看著穆家苑不動聲色，也連忙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
穆家苑說著，仍然低著頭刺繡，百裡傾瞬間漲紅了臉，說道，“我只是有事就報，並不是為了挑撥你和二夫人的關系。”
“這個我自然懂得。”
穆家苑仍然低著頭，百裡傾看不見他的表情，他原本以為，被陰雲籠罩著的穆家苑聽了這話，心中必定要生出幾分氣惱來，可是萬萬想不到，他這樣鎮定自若，倒像是自己小肚雞腸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氣不過，看到大小姐這樣行事磊落的人被人誣陷，就分外留心了一些。”
百裡傾說著，雙手遞著手中的戲文，“這是我之前整理好的資料，現在交給大小姐。”
“嘉園，你收著吧。”
穆家苑說著，用用手指頭去攏筐子裡的毛線球，有灰色的和黑色的，色澤暗淡。
嘉園連忙照做，在從百裡傾的手中拿過戲本的時候，他給了百裡傾一個眼神，似乎是在徵詢他，剛才說的話裡面有沒有遺漏。
“因為我的事情擾得先生不得安生，還是要跟你說一句抱歉。”
許久，穆家苑才將針線收回，淡淡地說道。
“大小姐若是這樣說，就是折煞我了，我不過是個寒門子弟，能得穆府的提拔才有今日的成就，感謝都來不及，何必再說什麼拖累呢？”
百裡傾說著，嘴角帶著誠惶誠恐的笑意。
“話不是這樣說，我見識過先生的文采，來我穆家，想必是奔著大展宏圖的願景來的，可如今這樣亂糟糟的，的確不成體統。”
嘉園看到穆家苑不喝茶了，任憑手邊的綠茶涼掉，又看他說出這樣喪氣的話，知道她心中的苦澀，也難免心疼一番。
“不是不是，大小姐千萬不要這樣講。”
“總之，以後若再有人問你這些話，你只管照實了說，我光明磊落，自然不怕。”
穆家苑說著，站起了身來，他的身後有光，分不清楚，被消瘦的身體切割成了幾段，反而有種破碎的美感。
都說美人難得，有時候百裡傾會想，如果自己沒有這一副臭皮囊，是不是也可以縱情山水，邂逅穆家苑這樣的女子。
不被功名利祿所累，也沒有勾心鬥角的爭奪。
可是時光無法逆轉，命運更無法變更，他只能遵循著最初制定的計劃，一步步地拖著穆家苑走向深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