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洛似笑非笑地說,他的手掌摁在了膝蓋上,坐姿乖巧。
突然來了一陣風,將她的披肩吹蕩得獵獵作響。
“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陸恩熙說著,有些惆悵地看著遠方。
其實他心裡清楚,自己多半是想念父親了,所以才會在這樣冰冷的夜晚,還冒著危險來尋梁千洛。
梁千洛是最開始讓她産生反感的人,可此時此刻,在他孤寂彷徨的時候,反而成了救助者。
“那你想討論什麼?該討論的,中秋的那個晚上已經討論過了。”
“我如果說是因為你的林子更好休息,你又不信。”
陸恩熙說著,直挺挺地靠在了鞦韆上,這一代的翠竹根質堅硬,和一般柔韌有餘的竹子又不同一些,所以不怪陸恩熙怎麼擺弄,都沒有斷裂的跡象。
“可見你是將我當朋友了,早前我還聽嫂子說,齊嬤嬤帶進來的這個人最是乖巧懂事。”
梁千洛稍微停頓了片刻,接著說道,“當時我心裡還在想,我們認識的可不是同一個人吧?要不然怎麼會有這樣千差萬別的性格來。”
陸恩熙其實早已千思萬想,他不願意承認的是,在南宮敏玉發生了這檔子災厄之後,自己對梁千洛的擔心,其實在齊燕寧的身邊,他多少能知道一些侯府諱莫如深的秘密。
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所有的人,眼睛和心思都在梁千洛的身上。
因為他母國孱弱,又因為他背後的勢力錯綜複雜。
“隨便你怎麼說但事實證明,我還是來對了,不是嗎?。”
“是不是來對,決定權不在你,以後我這裡你就不要來了。”
“為什麼?”陸恩熙微微地皺著眉頭,雖然知道接下來梁千洛要說什麼話,可還是不由自主地發問。
“他們既然敢動敏玉的孩子,就必定敢動我,你又是個最無關的人,何必讓自己深陷其中?”
陸恩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在龐雜的風中,他竟然聽到梁千洛的一聲嘆息。
很輕很輕,但是不能夠被忽視。
“現在不是還沒有查出來嗎?”
“有的時候不必等結果,光看此中所有的動作,就可以分辨一二吧。”
晚風吹拂起了陸恩熙的劉海,他剛要說出什麼,已經被梁千洛打斷了,“你年歲還小,不要什麼事情都想摻和,晚上到客房裡睡下,在這裡成什麼體統?”
說著,梁千洛已經站起身來,阿碧早就蓄勢待發,一直等著梁千洛這裡作出回應,就接她回去。
“其實你找我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斷脈吧?”
陸恩熙問道。
“阿碧,去給他收拾出一間屋子來,明天一早,就送她回去。”
阿碧忍住了心中的不爽快和白眼,沉沉地說了一聲,“是。”
“乳孃。”
狹小的空間中,穆天琪和齊燕寧並肩而站,穆天琪將佛堂的外門關住,只留出內堂的空間來招待齊燕寧,這也是他們兩人自從上次因為穆武侯生了嫌隙以來,第一次這樣平靜的說話。
“少爺,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齊燕寧說這,微微地行了一個禮,他始終恪守自己的本分,雖然有穆天琪這樣尊敬,可時時刻刻,他都以奴婢自居,至少在穆天琪的面前。
“我哪裡有什麼辛苦,不過是坐享其成罷了。”
說著,穆天琪認真地看著齊燕寧,佛堂的香味始終彌漫,好像是生根了一樣。